她死了?
慕無痕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疾步上前,雙手用力地扳住霧汐的身子,他怒吼:“你醒醒!醒醒!我不許你死,你聽清楚,我不許你死--”
她依舊沒有回應,一身淡雅的衣衫已經被她撕破,雙唇上留著兩個齒痕,血跡已經有些幹涸,還有她的雙手,早已傷得不成樣子……
她承受著生不如死,然後真的死了?
慕無痕突然感到一絲無力!他,慕無痕,也有想救一個人而救不了的時候?
他沙啞淒冷地笑了起來,可就在這時,霧汐的睫毛微微一動!她還活著!那一刻,慕無痕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將自己的手腕放進她的口中。可是她已經痛得失去知覺了,她渴求著他的血液,卻無力得到。
慕無痕微微凝眉,然後從腰間取出一柄匕首割向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急速湧出,他掰開她的嘴,然後抬起手讓那鮮血流入她的體內。
她臉上的痛苦漸漸緩解,可是他的臉色卻漸漸蒼白。他苦笑,大概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會像他這樣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出自己的鮮血去給另一個人!
手腕傳來一陣無力,慕無痕卻沒有一絲一毫地皺眉。直到霧汐的身體完全平複,他才緩緩抽回了自己的手。鮮血仍然在流,可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疼痛。
他救活了她,她的體內流動著自己的血!
不知為何,當他想到這裏,他的嘴角竟閃現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一生孤獨的他,突然有種與另一個人命脈相連的感覺。
他站起身來想要找些藥給自己止血,可是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他才發現自己頭重腳輕,渾身沒有絲毫力氣。是失血過多的原因麼?他幽幽一歎,然後大手一揮撕下了一塊衣袂,簡單地包紮在自己的傷口上。
他坐在地上,有些虛弱地靠著床。當他回過頭去,看見的是清冷夜色中霧汐安然的身影。她睡著了,睡得很香很沉,她依舊蜷縮著身子,可是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夜晚的寒意。
慕無痕抬起手,稍稍遲疑之後還是將床頭的薄被扯過來,隨意地蓋在了她的身上。他看見她朝被子裏縮去,嘴角露出淡淡的滿足的笑容,像一個天真的單純的孩子。
慕無痕有些失神,可是下一秒,他便別開目光。
這一夜,他沒有離開,他一直靠著床邊而坐,像往日一般調養內息。可是不知過了多久,他竟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清晨,雨停了。鬆林中傳來鳥兒的鳴叫,明媚的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整座木屋看起來那般安靜祥和。
霧汐睜開眼,她覺得渾身舒適,如果一個嚐試過失眠痛苦的人,就會知道一夜無夢安然入眠是多麼可貴。可是當她清醒的時候,她也感覺到了口中的腥甜。
昨夜,他來了麼?她終究沒有自己扛過來,又是他用身體裏的鮮血救了自己?霧汐有些驚訝,因為昨夜的雨下得很大,她以為他不會回來。
這個男人,還真是做到了,在她畫出五神器的製造圖之前,他還真不會讓自己死掉。
霧汐輕輕地噓出一口氣,然後準備下床梳洗。隻是當她的雙腳剛剛從被子裏探出來,便聽到了一道悶悶的到底聲。
“誰?”霧汐驚呼,隨即又凝眉而問:“是你嗎?毒砂?”
房間裏好安靜,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
霧汐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絲不安,她有些慌亂地下了床,然後在床邊摸索,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副滾燙的身體,還有那臉上冰冷的麵具。
“毒砂……”她沒想到真的是他,昨天晚上他一直在這裏嗎?他的衣衫全是濕的,而且身子好燙!他冒雨回來?所以才感染了風寒?
第一次,霧汐對這個男人生出了一絲感激。從她被辜無情劫持落入這個男人的手上,他便一次又一次地折磨她,封存她的內力,殺死燕歸鳥,給她種花蠱、種情蠱,然後把她變成一個又瞎又啞的怪物,任她在街上被人唾棄、毒打,甚至欺辱……
她對他,一直都隻有恨。可是這一次,她竟然感激。
如果他沒有回來,她應該死了吧。
如果他沒有回來,他不會感染風寒直至暈倒。
她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來。可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卻閃現出了夜銘的影子。
不,她不能救他,她應該趁這個機會逃走。
她現在已經可以說話了,即便看不見,即便沒有武功,她也可以離開這裏找到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夜銘一定在焦灼地找她,她可以回到夜銘身邊。
可是,如果她逃走,她體內的毒又該如何?而且這個男人,他發著燒,如果沒有用藥,他會不會死?他冒雨回來把自己的鮮血給她,她竟可以置他生死於不顧,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