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蕭會意,立刻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之前敲鼓的那兩人跑上台來,再度用力地敲響一鼓,大聲道:“上午的比武,到此為止。尚未分出勝負的,下午再戰!”
朱煒聞言,恨恨地往地上捶了一拳。
而霧汐和夜銘,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醉心客棧外,夜銘欲要扶著霧汐上馬車,一個陌生的男子卻突然出現在馬車邊,對霧汐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請。”
霧汐微微一怔,一時沒有想起這個人所說的公子究竟是何人。
夜銘更是充滿戒備,有些冰冷地對那人說道:“你家公子架子倒挺大,想要見人也不親自出來請?”
男子笑了笑說道:“這裏人多眼雜,我家公子隻是不太方便出來,還請二位不要見怪。”
夜銘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霧汐卻淡淡一笑,對夜銘道:“我去去就來。”
夜銘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想要阻止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那男子對霧汐道:“姑娘請。”
說罷,男子在前麵帶路,霧汐緊緊跟在他身後,憑借他的腳步聲辨別方向,外人看起來,竟看不出任何異樣。
到了客棧二樓的一間雅閣,男子才停下腳步,推開門對霧汐道:“姑娘請,我家公子就在裏麵。”
霧汐輕輕點頭,淡然地走進雅閣。雅閣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茶香,有人在窗下撫琴,輕聲低緩,如溫泉水輕輕流過。霧汐一笑,說:“果然是你。”
琴聲戛然而止,慕無傷站起身,麵帶笑意看著一身雪白的霧汐。他說:“你怎麼知道是我?”
霧汐聽聲辨位,已經從容地向他走來,她說:“我在存雪園時,曾無意間聽到你在賞雪亭撫琴,對你的琴聲記憶尤深。而且你這裏的茶香也與別處不同,想不到你來這客棧品茶觀戰,竟還自備茶葉。”
慕無傷笑笑,伸出手扶著她坐下,他說:“外麵的茶我喝不習慣,所以總是隨身帶著些。來,你也嚐嚐。”
說罷,他倒了一杯,放在霧汐麵前。
霧汐也不推辭,端起來飲了一口,莞爾一笑道:“這茶也隻有你這裏有。”
“此話怎講?”慕無傷頗有興致地看著她。
她說:“這茶葉倒不稀奇,不過是雪頂含翠,不過這水,卻是存雪園中隔年儲存的雪水。”
慕無傷聞言,心中竟是有幾分驚喜,他沒想到霧汐竟能如此敏銳,不僅能辨識他的茶香,連他這自己帶來的存雪園的水也認識。
霧汐笑道:“我在存雪園時,婢女們給我泡的茶便是這個。”
慕無傷點點頭,他看著她,問:“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霧汐的手微微一僵,下一秒,她笑著抬起手將頭上的帷帽取了下來。她並不知,當她取下帷帽的那一瞬,慕無傷的目光稍稍凝滯。比起在存雪園的時候,她的氣色似乎好了許多,可是那雙眼睛,卻依舊沒有神采,如同一汪隱藏痛楚的秋水。
慕無傷有些低緩地說:“我原本還準備將剩下的魚膽石送來給你,卻不想這魚膽石對你而言根本無用。”
霧汐輕輕一笑,說:“我現在很好,就算看不見,也沒有關係。”
慕無傷暗暗歎息,她說她很好,可是他看著她卻總是心疼。究竟是因為什麼,讓她離開了南宮諾,舍棄了天下女子都夢寐以求的皇後之位,隱身至這兩國之交?
可是無論疑惑再多,他也一個都不能問。他擠出一絲笑容,說:“我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霧汐卻道:“我想到了。”
“嗯?”慕無傷不解。
霧汐說:“我想到我有可能會在這裏遇見你。”
“為什麼?”慕無傷有些許驚喜。
霧汐說:“因為你告訴過我你是商人,我想你一定不會錯過今天的機會,說不定還能從中尋覓商機。”
慕無傷的心裏輕輕一顫,商人,他是嗎?
他的心裏湧起一絲愧疚,端著茶杯的手輕輕放下,觸碰到了腰間那枚雙環玉飾。霧汐,若是我現在告訴你我是慕無傷,你還會與我這樣對坐品茶嗎?
他輕輕一咳,重新端起桌上的茶杯,道:“你今天來,也是為了尋覓商機麼?”
霧汐笑了笑,說:“被你看出來了。”
慕無傷伸出手,說:“把你的劍給我看看。”
霧汐稍稍錯愕,隨即道:“我差點忘了,你也是做兵器生意的。”
慕無傷隻能無聲苦笑。
霧汐把劍取下來,遞給了慕無傷。慕無傷看著那柄劍,輕輕歎道:“的確是一把好劍,劍鋒的鋒利可以說世所罕見。不過,鑄劍的玄鐵,卻並非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