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恩國眸色一暗,笑道:“王爺這個時候,正在與眾位將軍商議明日誘捕靖王一事,怎麼會有時間來見姑娘呢?姑娘有什麼話,不如對我說,我去轉告王爺就是。”
“轉告?”霧汐輕聲一哼,目光凜冽地看向賀恩國,問:“你在害怕麼?”
賀恩國臉色一僵,這個女人好生厲害,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絕不像他想象的那種深閨小姐。也對,若她果真是一個簡單的深閨小姐,昔日就不會隨著南宮諾一起馳騁疆場了!更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宣王府為南宮諾出謀劃策。看來,是他小瞧她了。
他訕訕一笑,道:“姑娘多心了,我怕什麼?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奉命行事。”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霧汐冷笑道,“賀將軍,王爺一直很倚重你,你現在這樣做,等於將王爺對你的信任親手摧毀,你想過後果嗎?”
賀恩國沉聲冷笑,後果?他當然想過,明日午時,不管南宮炙來或是不來,這個女人都會死!而此時已經潛入宣王府的那個假霧汐,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從今以後,世間不再有霧汐,南宮諾會以為霧汐不告而別,恨她入骨。而這個時候,他賀恩國的女兒賀之翎,就會順理成章成為天鳳朝的皇後。
他看向霧汐,道:“不論你信與不信,本將軍沒有理由騙你……”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一道通報聲:“將軍,舒公子到--”
舒公子?舒莨?霧汐雙目冷凝,一顆心漸漸下沉。不,不……
那一瞬間,她並未注意到賀恩國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她隻看到他手掌一揮,將那根銀針再度打入了她喉端的穴道。
舒莨進來了,他臉上帶著笑容,腳步生風,如同閑逛參觀一般。
“賀將軍,一切可都準備好了?”他語氣悠閑地問。
賀恩國笑了笑,然後用手指向鐵籠。
舒莨的目光遠遠看來,但見鐵籠中坐著的女子,不論身段打扮,還是氣質容顏,尤其是那雙眼睛,都與霧汐一模一樣。
“嘖嘖……”他對賀恩國露出讚許的目光,然後走近鐵籠幾步,多看了兩眼,口中說道:“明日可要辛苦你了。”
說罷,他站起身,對賀恩國道:“我還要去安排一下明天的部署,這邊就交給你了。賀將軍,希望這一次的結果,能讓王爺滿意,皆大歡喜。”
賀恩國連連點頭,舒莨則回眸看了一眼,大步朝外麵走去。不知為何,他的心裏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易容術當真是厲害,就連那眼神,也可以模仿得如此之像?
舒莨走後,賀恩國對霧汐大笑幾聲,道:“霧汐姑娘,現在你應該可以相信了吧?舒莨公子是王爺的心腹,你總不會連他也不信吧?”
說罷,賀恩國笑著離開了地牢。
霧汐全身冰冷,是的,當舒莨出現在地牢中的那一刻,她對南宮諾所有的堅持與信任都瓦解了。為什麼,南宮諾,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否從你知道我的身份與過去的那一刻起,你就在籌謀著這個大局?你就已經想好要如何利用我?
是她太傻,竟然相信他這幾日的溫柔,竟然相信他說他會用所有的愛陪她一生,竟然相信他說他會成為一個好父皇,竟然在被擄走的那一刻還希望他來救自己……
她想哭,卻沒有眼淚,目光淒冷。
那一日,吹卷著大風,很冷。這應該是這個冬天最後的冷意了。
可是帝都的百姓卻顧不得這樣的冷,全部走出了房子,聚集在街道兩側,翹首張望。這樣萬人空巷的場麵不久前也有過一次,那時候正是宣王殿下班師回朝,他身邊的跟著的名叫霧汐的姑娘,立下軍功,被先帝賜予龍泉寶劍。
隻是不巧,今日要斬首的姑娘也是霧汐。
短短數日,天壤之別。
誰能想到,這個陪伴在宣王身邊,為天鳳立下汗馬功勞的女子,竟然就是昔日寧丞相的女兒寧慕汐呢?誰又能想到她就是靖王殿下苦苦尋覓的靖王妃呢?
真是天下無奇不有。
但是將這樣一個年輕姑娘斬首示眾,畢竟還是讓人心痛惋惜,難道宣王殿下不會覺得不忍嗎?人們紛紛搖頭,其實這個宣王殿下外表儒雅,內心也十分冷血呢。
遠遠的,囚車來了。
帝都的百姓還從未見過如此壯觀的押送場麵:關押犯人的不是一般的木製囚車,而是用玄鐵打造的鐵籠。押送的人員竟也不是一般的官員,而是當朝大將軍賀恩國,還有宣王殿下身邊的紅人舒莨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