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他的麵前,如同少女一般無所顧忌地踮起腳,然後伸出手指在他的眉心輕輕撫摸,仿佛要將他所有的煩惱全部撫去。
他的心卻是一疼,握住她停留在她眉心的手,將她攬入懷中。他說:“你應該回帝都去,回帝都最起碼會安全。”
她搖搖頭,道:“有你在身邊,才是我最大的安全,我要留在這裏。”
“你怕本王會輸?”南宮諾輕輕地問。
“不,我知道你不會輸。”她抬起頭,眸色那般堅定,“可是,每一場戰爭,都會死傷很多人。縱然你贏了,會讓朝野上下對你刮目相看,可那些死去的士兵呢?他們的親人永遠無法再見到他們……”
“別說了,阿霧。”南宮諾的眼睛裏閃現一抹痛色,他幽幽歎息,道:“本王何嚐不知道,戰爭中受苦的永遠是百姓。可事到如今,北燕若是不肯收兵,本王也隻能奉陪到底。”
霧汐凝神片刻,歎息一般地問:“難道,天鳳和北燕要一直這樣打下去,真的沒有停戰的可能嗎?”
南宮諾的神情微微一變,他看向淩霄城的方向,幽幽道:“那一日在戰場之上,本王曾與北燕王慕無傷交手,他告訴本王,若要北燕休戰,除非本王退回雲城。”
“雲城?”霧汐一驚,皺皺眉道,“他的意思,是要把霍蘇城讓給北燕?”
南宮諾冷冷一笑,道:“本王當初是為了收複霍蘇城而來,如今,又怎會為了雙方停戰而讓出霍蘇城?他當真是異想天開。”
霧汐的臉上現出一抹失望,慕無傷,你是真的想停戰嗎?若是你真想,你又怎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就在霧汐暗自凝思的時候,舒莨便急匆匆地上了城樓,他有些氣息不穩地說道:“王爺,雲城那邊傳來消息。”
南宮諾擰擰眉,看向舒莨:“說!”
舒莨稍稍遲疑,然後才道:“靖王……靖王已經率領暗影樓所有人馬,回……回帝都去了!”
南宮諾怔了怔,隨即冷聲笑了起來,“回帝都?他竟敢在這個時候回帝都?”
霧汐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沒有皇上的聖旨,他在這個時候回帝都無異於抗旨不遵,即便回到了帝都,也會遭受嚴懲。究竟是因為什麼,竟可以讓他拋棄所有的顧慮,拋棄這水深火熱的戰事,還有這前線的幾萬士兵?
南宮諾看向舒莨,問:“可查清他如此急著回帝都的原因?”
舒莨搖搖頭,道:“之前他回到雲城之後,一直隻有暗影樓的人隨侍身邊,外人一律不得靠近。所以根本無人知曉,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我倒是猜想……”
舒莨說到這裏,忍不住看向了霧汐。
那一夜,霧汐將自己送進帥帳,用身體為南宮諾解毒,當時南宮炙就在帳外,並且還因此當場暈倒。此後他再未出現,就連軍令下達,讓他率軍從東麵攻打北燕大軍,他也不為所動,執意回到雲城。如今,他是不是也同樣因為霧汐,所以選擇回帝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在意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給他帶來了傷害,讓他無法承受?
舒莨的心裏在這樣想著,可是卻並沒有勇氣在南宮諾的麵前說出來,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可即便不說,他那樣的眼神已經讓人一清二楚!
霧汐微微別開了目光,而南宮諾的眼神則是有些不悅!他不願任何人將南宮炙和霧汐聯想在一起!
他握住了霧汐的手,似乎暗暗地想給她一絲力量,然後他才看向舒莨,道:“去起早一份奏折,將靖王回都的事情稟奏皇上。”
“是。”
舒莨話音未落,一隻灰色的信鴿卻突然從天空中撲翅落了下來,南宮諾目光一凝,這隻信鴿是賀恩國的,難道,帝都那邊真出了什麼事?
舒莨走過去,將信鴿腿上的信箋取了下來,交給南宮諾。南宮諾輕輕展開,信箋上隻有賀恩國的幾行字:皇上病重,速速從戰事中脫身,回帝都。
南宮諾看罷,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心中冷冷地重複那四個字:皇上病重!這十二年來,他對這個男人隻有仇恨,幾乎每一日,他都在想著如何從這個男人手中奪取號令天下的權力,如何為他母後洗清冤屈!他甚至已經忘了,這個人是他的父皇!
一陣風吹來,那封信從他的指縫中飄落,舒莨上前一步將其撿起來,低頭一看,他的臉色也是一變,皺眉歎道:“難怪靖王會在這個時候回帝都,原來是因為皇上病重!說不定在此之前,皇上已經派人給靖王下了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