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汐沒有絲毫驚愕,隻是嘴角上揚轉過身來看向他,今日的他,就如同在宣王府時的每一天,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闊袖錦袍,一頭青絲用玉冠整齊束起,他站在這雪地裏,更顯得不染纖塵。隻是他的眼睛裏不再有往日的冷漠,有的隻是一種融化冰雪的溫柔。
他抱住她,問:“你喜歡看雪嗎?”
她輕輕點頭,說:“大漠裏的雪景和帝都不同,可以讓人看到很遠,也可以讓人想到很多。隻是再美的雪,終究會融入泥土,消失不見,讓你恍然覺得它似乎從未來過……”
南宮諾凝眸看向她,仿佛想看進她的心底。這時候,不遠處有一隊士兵走過,霧汐不露痕跡地推開了南宮諾,轉過身去。她很清楚,此時此額,她一身戰衣,隻是這霍蘇城的一名士兵。
南宮諾微微一笑,稍稍一頓之後朝那隊士兵喊道:“來人,去取本王的筆墨紙硯!”
霧汐愕然,似乎不明白南宮諾想要做什麼。而南宮諾,也隻是寵溺地看著她,笑而不語。
不多時,兩名士兵抬著一張條桌走了過來,桌上筆墨紙硯樣樣具備。南宮諾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離開,獨獨隻留下霧汐。
霧汐看了看桌上的東西,笑問:“難不成,你現在來了詩興?”
南宮諾搖搖頭,他看著霧汐,溫潤道:“若你害怕有朝一日雪會融化,一切美景都會消失不見,那就讓本王,來為你留住一切!”
說罷,南宮諾鋪開宣紙,就在這漫天的雪地中,輕輕揮動著羊毫筆。霧汐站在他身邊,看著他那般專注的神情,看著他用雪水融化彩墨,筆尖輕蘸,細細勾描……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秒,該有多好!天地間隻有彼此,就這樣默默陪伴,他研磨作畫,而她清心守候。不知不覺,她的雙眼已經有些濕潤。
而此時,在那宣紙上已經出現了一幅世上最美的雪景,白茫茫的一片中,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騎於馬上,狂風卷起了她紅色的長裙,揚起了她如絲鍛般輕柔的秀發,她一手勒住韁繩,一手揚起長劍,迎風而去!
霧汐怔怔地看著,畫上的女子,是誰……
南宮諾放下畫筆,目光溫潤地看著她,說:“阿霧,雖然戰場上的你一身戰衣,但是在本王心中,就如同這畫上的一般,你永遠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一個需要本王去保護的女子。”
霧汐暗暗咬唇,終於,她抬起頭聲音哽咽地對南宮諾道:“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的生辰,我可以把它當做你給我的生辰禮物嗎?”
話音落下,她雙眼之中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帶著曾經的痛苦與委屈,也帶著此時此刻的幸福和溫暖。
然而南宮諾卻怔住了?生辰?今天竟然是她的生辰?相識這麼久,他竟然從未問過這個問題,而在他看來,給他深愛著的女子的生辰禮物,一幅畫顯然太輕。
他說:“對不起……”
霧汐搖頭,她雙手拿起那幅畫,含淚笑道:“如果這就是你給我的生辰禮物,那我要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因為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在你心裏,我是這樣美。”
南宮諾心疼地看著她,如同許諾一般說道:“等回到帝都,本王一定會再為你慶祝,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就是本王最愛的女人!”
霧汐輕輕地一笑,她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愛一個人,隻要讓對方知道,就已經足夠了。”
南宮諾點點頭,捧起她的臉,吻上了她的額頭……
這時候舒莨卻匆匆走來,雙臂抱胸站在一旁,十分煞風景地說道:“你們兩個都是男子裝扮,這樣做要是被那些士兵看到,會不會不合適?”
南宮諾放開了霧汐,有些沒好氣地看著舒莨,道:“你又有什麼事?”
舒莨看了看霧汐,霧汐意識到他們有要事商量,便準備先行離開,不料南宮諾卻拉住了她的手,對舒莨道:“有話直說!”
舒莨這才清了清嗓子,道:“剛剛傳來可靠消息,北燕王慕無傷此時就在淩霄城的行宮之中。”
“慕無傷?”南宮諾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這個時候,慕無傷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出現在淩霄城,就是是為了什麼?
而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霧汐的雙手也是暗暗一握,腦海中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在汀蘭水榭的浴池之中,又出現在帝都之郊寧氏的墓地的那個黑衣人,難道,那個黑衣人真的就是北燕王上慕無傷?
舒莨輕輕一笑,道:“這慕無傷還真是有膽量,這個時候淩霄城守不守得住還是個問號,他卻偏偏敢在這個時候出現。”
南宮諾輕哼一聲,道:“不要低估了慕無傷,他既然敢來,就必定做了萬全的準備。舒莨,你去準備,兩日後,兵進淩霄城,距淩霄城三十裏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