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過身來,清俊的麵容有些許的憔悴,可是嘴角卻牽起一抹微笑,笑容如此孤清,如此飄然不定,隻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已經不是他曾經的阿霧。
心總是在痛,不止一次地想過,既然她已經不是,既然她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他就應該就此離去。可是為什麼,總是割舍不下,總是為她懸心。她說她想知道寧府被誅殺的真相,不管他的心裏有多麼疑惑有多麼不解,他也可以什麼都不問,冒著風險去幫她。
如今的她,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呢?他不想去探究,更不會去奢求,依然是當初的那句話,隻要她需要,他就在。
她已經走到他的麵前,目光擔憂地上下打量他的身子,問:“你體內的毒,都已經清除了嗎?身體還會不適嗎?”
他輕輕一笑,搖頭,說:“我很好,你呢?皇室秋獵,一定有很多新奇的事情吧?”
她的神色微微一變,因為他的話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夜藕香榭的羞辱,可是她瞬間掩藏起心中的痛苦,伸出手想要拉起他的手掌。然而這時候,她卻發現掌背上一道新鮮的傷痕。
“怎麼回事?”她皺眉問道,語氣中盡是心疼。
夜銘輕輕地將手抽回,淡淡地說道:“沒有什麼,一點小傷。”
“有人襲擊你麼?對方是什麼人?”霧汐不肯罷休,她不願夜銘受到任何的傷害。
夜銘幽幽一歎,道:“是江湖上的人,無名小卒,已經被我殺了。”
他的話語這樣清淡,可是霧汐的心卻緊緊揪起,她知道,若真是無名小卒,根本不會讓他受傷。江湖上總是一山還比一山高,從來沒有永遠的第一。昔日的幽冥宮得罪了那樣多的人,如今辜無情不知所蹤,所有的仇恨都落在了夜銘的身上。
她急忙找來止血藥和紗布,站在他的身邊為他包紮,那一刻,他的身體有些僵硬,目光那樣濕潤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心中湧起的是無限的回憶。
她包紮完,抬起眸看向他,說:“如今你在江湖上行走,能避則避,不用那麼逞強,要是你真的傷到要害,我……”
“你會怎樣?”原本冷卻的心,此刻又生出一絲期待。她說她不是霧汐,可是她對他的關心不是假的。
她歎了口氣,很認真地一字一句說道:“我會很傷心!”
傷心,她竟然還會為了他傷心,突然間手背上的傷一點也不痛,整顆心都變得充盈起來。
他說:“阿霧,上次你要我調查的事……”
“等等。”霧汐聞言神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看向門口,但見莫元正往這邊走來,她便笑道:“莫管家,我和夜銘公子出去走走,你替我告訴王爺一聲。”
莫元的臉上現出一絲疑惑,出去走走?要去稟報王爺嗎?以王爺如今對霧汐姑娘的在意程度,她陪著一個男子出去走走,可以嗎?
猶豫許久,莫元還是點了點頭,並且體貼地問:“要不要安排車馬?或者,讓緋月跟著去伺候?”
“不用了。”霧汐搖搖頭,然後看了夜銘一眼,兩人一齊向府外走去。
出了王府,霧汐才說:“我調查寧府的事情,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阿銘,即便是南宮諾,我也不想讓他知道。”
“嗯。”夜銘點點頭,心中有種淡淡的喜悅,至少對她而言,他仍然是她最信賴的人,這已經足夠了。他問:“現在我們去哪裏?”
霧汐一笑,說:“現在差不多應該吃晚飯了,阿銘,不如我們去如意居,可以一邊吃一邊談,如何?”
“如意居?”聽到這個名字,夜銘竟然有些驚訝,他探究地看著霧汐,可是她已經向前走去。夜銘沒有說什麼,抬起腳步緊緊跟上。
霧汐所說的如意居,是帝都最好的酒家,不僅菜色品種繁多,應有盡有,而且酒水糕點更是天下無雙,甜而不膩,令人回味無窮。
霧汐和夜銘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小小的四方桌,看起來如此簡樸,可是當酒菜上齊,立刻就讓人胃口大開。這幾日在倉央行宮中,雖然嚐遍了不少山珍美味,但是每一頓都是肉,霧汐早已有些受不了了。
可是坐在對麵的夜銘,似乎若有所思,目光怔怔地看著霧汐。
霧汐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麼,粘東西了嗎?”
夜銘搖搖頭,許久才問:“這道蔬菜餅,你還有印象嗎?”
“蔬菜餅?”霧汐低眸看向桌上的盤子,小小的盤子中,一個個又圓又精致的蔬菜餅散發著自然美味的香氣,她問:“阿銘,你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