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汐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悲傷,那些世上最美的祈願與祝福,卻永遠也奈何不了突如其來的變故。人與人之間,當真還有“及爾偕老”這一說嗎?
南宮諾卻已經麵帶笑容地接過了攤主手中繡著“及爾偕老”幾個字的香囊,他看著霧汐,有些期許地問:“你覺得如何?”
霧汐稍稍遲疑,片刻之後,她伸出素手,從攤位上重新選了一個香囊,而這個香囊上卻繡著“平安喜樂”幾個字。她掩去眸間的憂傷,對南宮諾道:“過去的十二年,你一直處於危險之中。可是現在,這種危險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比以前更多,所以對我而言,沒有什麼能比得上你的平安喜樂。”
南宮諾輕輕地放下了手中“及爾偕老”的香囊,雖然他很想從她口中聽到這幾個字,但是他也明白,感情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的。現在她肯留在他的身邊,肯對他說出方才這樣的一番話,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握住她的手,說:“阿霧,謝謝你。”
霧汐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香囊遞給坐在攤邊的婆婆,道:“婆婆,給我選一些雛菊花的花瓣。”
婆婆笑了一下點點頭,然後熟練地從上百種花瓣中找到了雛菊花,然後又相繼挑選了幾種花瓣,隻是很奇怪,她並不用眼睛去看,而是將這每一種花瓣放在鼻端輕輕嗅一下,以此來確定自己並未拿錯。
攤主似乎看出了霧汐心中的疑惑,他溫和說道:“我家婆婆已經看不見了,隻能通過嗅覺來分辨花瓣。原本我勸她在家養老,可是她執意不肯,她說她做了一輩子的香囊了,就算是眼瞎了也要一直做下去。”
霧汐心中格外震撼,而那婆婆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很認真地將挑選好的花瓣裝入香囊之中,最後才雙手捧起,交到了霧汐的手上。
“謝謝婆婆。”那一刻,霧汐覺得手中的並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香囊,而是一種令人敬服的人生態度。
離開之前,南宮諾不動聲色地將一錠銀子放在了攤位上,然後陪著霧汐一起向遠處走去。
霧汐端詳著手中的香囊,凝思道:“如果有一天我也看不見了,我會像那個婆婆一樣,活得如此怡然自得,如此堅強嗎?”
聽到這句話,南宮諾的心裏竟然隱隱一痛,他握著她的雙肩道:“如果你再說這樣的話,本王真的生氣了。上一次已經讓你見識過本王生氣的後果,難不成,你還要再街道上嚐試一次?”
後果?他是指……呃……親吻嗎?霧汐臉頰一紅,推開南宮諾道:“好了,不說就不說!不過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就很怕黑,所以如果我真的看不見了,我會很害怕。那時候,你不要顧著責備我,要請人醫好我才行。”
他身形稍稍一滯,隨即雙臂一伸憐惜地將她抱進懷裏,他說:“不會的,這樣的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本王向你保證。”
大街上人來人往,南宮諾居然就這樣不顧一切地將她抱在懷中,隻為了給她安全感。霧汐卻有些羞澀,她揚了揚手中的香囊道:“如果你再不放開我,這個香囊我就去給舒莨。”
這一招果然湊效,南宮諾毫不費力地將香囊奪了過去,稍稍正色道:“就算你給他,沒有本王的允許,他也不敢要!”
“是嗎?那要不要試試?”霧汐故意玩笑。
南宮諾卻佯作生氣道:“你敢!”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玩笑,一路向前,對他們而言如此熟悉的帝都,這一切卻顯得那樣新奇。如果將時間向前推移幾個月,那時候的他們一個在宣王府,一個在寧相府,平行的人生幾乎沒有一點交集,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卻如此真切地感受著彼此帶來的快樂。
夕陽西下,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南宮諾和霧汐隻是閑逛,除了那個香囊之外,並沒有買太多的東西。所以此時也用不著宣王府的人來接,散步一般朝宣王府方向走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麵蒙黑紗,身穿緊身黑衣的女人擋在了街道中央,她孑然而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令人恐懼的殺氣。
頃刻間,街道上的百姓全都躲避開去,原本熱鬧的長街此時顯得那樣安靜而詭秘。
南宮諾不由自主地將霧汐擋在身後,他雙眉微蹙,冷然相問:“什麼人,竟敢擋住本王去路?”
“宣王殿下,別來無恙啊!”沙啞的聲音聽起來與拿到冷厲的聲音如此不協調,可是那雙美豔的眼眸中,透露出來的殺氣卻讓人無法忽視。
霧汐麵色陳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隱隱覺察出一抹熟悉,可是她究竟是誰?是自己前世所見,還是重生之後在哪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