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炙身形一晃，那雙眼中赤紅一片，如烈焰，也如鮮血！他喃喃道：“是，父皇說得對，她恨我，恨我……”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那一日她站在懸崖邊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響起，她說：若我們從未相見……汐兒，難道你真的這般恨，恨到想抹去你我之間所有的記憶，恨到寧願此生從未遇見我？
看見這樣痛苦自責的南宮炙，南宮壽的心裏也猶如刀割一般！當初若不是情勢所逼，若不是除了暗影樓，天鳳朝再無任何勢力可以與寧相府相抗衡，他絕不會執意要南宮炙前去。那一夜，畢竟是他的大婚之夜啊！
他低啞說道：“阿炙，是父皇又欠了你一次。那天，朕以一道密旨和你做交換，讓你不得已答應朕誅殺寧相府，是父皇錯了，父皇沒想到……”
“夠了！”南宮炙冷冷地揚起雙眸，道：“若是父皇真心覺得虧欠，便不要再提選妃之事！縱然父皇將天下美貌才女放在兒臣的眼前，兒臣也絕不會側目看一眼！”
“你……”南宮壽一陣氣結，片刻之後，他語氣低緩，道：“父皇這樣做，全都是為了你著想，父皇想要你趕緊振作起來，也想讓你忘記過去……”
此刻的南宮壽，完全沒有君王的高高在上之感，此刻的他，隻是一個為兒子籌謀的父親。然而，南宮炙似乎並不領情，讓他另立新妃，讓他忘記過去，對他而言比死還難！他說：“兒臣什麼都可以答應，隻有這一件，不行！”
南宮壽聞言重重一歎，他憂心道：“你腿傷痊愈之後，要麼就是把自己關在府中，要麼就是在斷崖下尋找寧氏之女的蹤跡，你竟不知，如今的朝堂之上，早已是風起雲湧。”
南宮炙隻是微微擰眉，並未說話。
南宮壽繼續說道：“當初朕之所以答應你娶寧氏之女，其實是想讓寧氏的勢力為你所用。怎想到寧世清叛國投敵，朕不得已而殺之。然而寧世清雖死，餘黨還在！如今，這些人暗中與你為敵，前幾日，還有人上奏折，請立嫡長子為儲君……”
嫡長子，南宮諾！南宮炙的目光瞬間凜冽。其實，他並非在意儲君之位，這天鳳朝的江山，但凡交予誰人，隻要不是南宮諾，他都不會幹涉！唯有南宮諾，不可以！
他冷然一哼，道：“父皇何必憂心，縱然那些人一時糊塗，也終難成事！南宮諾雖不似傳聞中那樣舞文喪誌，可他這些年來，絲毫不曾涉足朝政，且於江山社稷無功，若想成為儲君，他何德何能？”
“可……”南宮壽滿眼憂愁，心中猶如巨石壓頂！南宮炙與南宮諾同樣是他的子嗣，隻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他始終無法釋懷！蕭貴妃，是他這一生唯一真心愛過的女子，然而她卻因為趙皇後小產而亡！他怎能不恨？趙皇後死後，他本不願將這種恨意延續在南宮諾身上，但是每次看見那雙與趙皇後頗似的雙眸，他總是無法自製。
看見南宮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南宮炙皺眉喚了聲：“父皇！”
南宮壽抬起眼，搖頭道：“朝中不少大臣說朕過於偏寵於你，其實平心而論，朕對阿諾，也實在是……”
“父皇！”南宮炙冷冷一喝，“父皇心軟了麼？難道父皇忘了，母妃當年是怎麼慘死的？她臨死時，還聲聲祈求父皇，一定要為她報仇！”
南宮壽神色一凝，當年的事情，每一幕都像是昨日發生一般，從不曾淡忘！隻是，對於趙氏，他可以問心無愧地報仇，可對於南宮諾……這畢竟是他的骨血啊！
沉吟許久，南宮壽道：“你放心吧，父皇還是當年的父皇，絕不會食言的！”
南宮炙擰擰眉，道：“朝中之事，兒臣會盡快處理，父皇勿要掛心！不過前段時間，有線人來報，北燕那邊似乎有所動靜。”
“哦？”南宮壽有些驚訝，緩緩說道：“寧世清死後，北燕在天鳳的眼線瞬間消失。朕本以為他們會沉不住氣，想不到，他們竟然等了一個多月。”
南宮炙點點頭，道：“兩日前，我已經派劍雙前往邊境打探，相信不久就會有確切的消息回來。”
“好！”南宮壽目光讚許，對於南宮炙，他向來十分滿意！縱然沒有十二年前的事情，他也覺得眾子嗣中，隻有南宮炙的性情最像他，最能擔當大任！或許，對於南宮炙而言，唯一的軟肋，便是那個寧慕汐了吧！想到這裏，南宮壽問：“聽聞今天，你在帝都搜查一個戴鬥笠的蒙麵女子？此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