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上,暗暗運氣,發現之前那股亂竄的血氣現在也已經平息,再低頭看看那雙腳,昨日在冷楓林中磨破了,但晨間緋月就已經上過藥,現在也覺得好多了。
霧汐撩開被子站起身,靜靜地走到了窗邊。此時太陽尚有餘暉,天邊一輪圓月卻已經冉冉升起。霧汐心中一驚,神色也微微一變。
這時候站在門外的緋月似乎聽到動靜,走進來驚訝道:“你已經好了麼?怎麼就下地了?頭疼嗎?腳呢?”
霧汐由心地一笑,“你問了這麼多,可讓我先回答什麼好呢?在我回答之前,又能不能先讓我好好謝謝你的照顧呢?”
緋月搖搖頭,道:“這都是王爺吩咐的,我也隻是依令行事罷了,若是你真要謝,倒是應該去謝謝王爺。”
霧汐聞言,便隨口問:“王爺呢?”
緋月回答道:“方才凝香館中有人來請,王爺和舒公子一齊去了……”
緋月突然住了口,好像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似的,暗暗打量著霧汐的神色。
凝香館,是帝都無人不知的聲色歌舞場所,那聞名天下的琴姬蘇蘇亦在那裏。然而,當霧汐聽到這一切,卻沒有任何反應,淡然一笑,問:“今日是十五麼?”
緋月愕然,隨即點頭,“是十五,你看,外麵的月亮好大好圓呢。”
霧汐轉過身,再次看向那窗外的圓月。心中想道:十五之夜,是她與夜銘約定取梅花蠱解藥的時間。霧汐,你這具身體曾經承受過多少次梅花蠱毒的折磨?是否那樣的折磨真的會讓你生不如死?
霧汐皺了皺眉,心中有些隱隱的不安。
緋月在她身後說道:“你的風寒才剛剛見好,方才又流了汗,我已經命人在浴室準備了熱水,不如你先去沐浴,這樣病情會好得更快。”
“好。”霧汐簡單應道。或許,她是該好好沐個浴,以此祈禱今夜與夜銘的會麵不要節外生枝。
在離宣王府一裏之外的一個石橋邊,河水潺潺,水波映月。夜風徐徐吹來,吹起了橋邊人素色的衣裙,也撩起了她白霧一般的麵紗。她,就是霧汐,站在這裏等候夜銘已經半個時辰。為何過了約定的時間,他卻還沒出現在約定的地點?難道當真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就在霧汐暗自疑惑之際,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飄落在石橋上。
“阿霧!”是夜銘,他疾步走來,喚了一聲,聲音裏竟然有種幾乎心碎的不安。
霧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卻依舊淡定地站在原地,等他走過來,才問:“解藥呢?”
夜銘微微垂下頭,痛苦地說道:“我沒有拿到。”說罷,他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橋欄上,手背上刹那間一片殷紅!
霧汐一步上前,抓住他的手,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氣,“你做什麼!難道傷害自己就可以給我解藥嗎?”
“阿霧,怎麼辦才好……”夜銘看著她,眼神滿是心疼,“如果沒有解藥,蠱毒發作,你該怎麼辦?還記得上一次,你說你寧可死也不要再受那樣的痛苦,阿霧……”
“阿銘,冷靜下來。”霧汐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臂,神色中是少有的銳利與清冷,她問:“在我答應入宣王府時,主人分明說過,每月十五會讓你送來解藥,為何違約?”
夜銘暗暗握握雙拳,痛苦道:“主人說,如果文昌錦繡圖沒有任何線索,就要讓你每月承受一次蠱毒發作,以免你忘了入宣王府的初衷。”
霧汐咬咬牙,突然間,她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她看向夜銘,道:“回宮!”
“回宮?”夜銘大驚,“阿霧,你現在在宣王府執行任務,若無主人親自傳喚私自回宮,恐怕主人會……”
“會殺了我?”霧汐冷哼一聲,“阿銘,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回宮,我要親自向主人討要解藥!”
夜銘怔怔地看著霧汐,他在她的眼神中看見了一種從未見過的力量,那種力量讓他感到陌生,卻也同時讓他感到欣慰。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執起了霧汐的手,朝著幽冥宮的方向騰空而起。霧汐沒有掙開,任由夜銘握著。剛開始她還擔心自己的輕功不濟,可是漸漸的,她竟驚訝地發現她的輕功已經足以讓她在暗夜穿梭。除此之外,她借著月光暗暗觀察夜銘的步法,現學現用,倒也十分有效。
心中暗暗驚訝,這時才隱隱明白,昨夜南宮諾為她輸送的那些內力,竟也催動了她的輕功,使雙腳的步法更加輕快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