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生氣事小,傷了龍體事大啊……”宮人勸慰道:“依奴才看,宣王殿下並非是違逆聖意,隻是他平日裏散漫慣了,這些年又極少入宮,誤了時辰也是有的。”
南宮壽的眼睛裏仍舊怒氣未消,哼聲道:“他把心思都放在那些不著邊際的詩詞歌賦上,自然不願涉足朝政涉足皇宮,倘若朕隻有他一個皇子,真不知這天鳳朝的江山今後要交予誰人……”
話音未落,大殿門口卻突然出現了一道俊逸的身影,他手拿折扇,翩翩而來。
一幹宮人見狀,紛紛行禮,“參見宣王殿下。”
南宮諾隨意地擺擺手,示意免禮,然後目光坦然地看向南宮壽,道:“兒臣來遲,又惹父皇生氣了麼?”
“你!”南宮壽的目光有些鋒利,他暗暗打量著他的這個兒子,幾月不見,他似乎一點變化也沒有,還是那樣隨性散漫,和這皇宮格格不入!南宮壽打量片刻,那目光變得稍稍平和,他瞥了一眼左右,道:“外麵誰人當值,為何宣王來了也不通報?”
南宮諾微帶笑意地說道:“兒臣想給父皇一個驚喜,所以才讓他們不要通報,父皇勿要怪罪。”
南宮壽沒有追究下去,他指了指身邊茶幾上的棋盤,道:“你先坐下,與朕對弈一局。”
南宮諾沒有推辭,優雅落座。
南宮壽一邊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一邊說道:“這幾月,你一次也不曾進宮請安,想必是很忙了,隻是不知,忙些什麼呢?”
南宮諾笑笑,說:“兒臣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南下江南,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向東而行,此後還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馳騁北部邊境。”
“哦?”南宮壽停下手中的動作,似乎有些驚異,“你如此辛勞奔波,難道是為了考察民情?”
南宮諾目光靈動,淡然答道:“說是考察民情也不為過。”
“果真如此?”南宮壽更是驚訝,難不成這放浪不羈的宣王殿下轉性了?他滿是期待地道:“那你給朕說說,這些地方的民情如何?”
“民情麼……”南宮諾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江南之地,自然是人傑地靈,妙齡女子個個玲瓏婉轉,身姿曼妙,且頗具才情……”
“你!”南宮壽不待他說完,大手一揮,滿盤棋子“嘩啦”一聲散了一地。
頃刻間,眾宮人皆是惶恐跪地,大呼:“皇上保重龍體啊--”
“你們都給朕退下!”南宮壽大聲道。
“是,皇上!”宮人們站起身,領著眾人離開了大殿。隨著一陣悉率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這永安殿內就隻剩下了南宮壽與南宮諾二人。
南宮壽指了指南宮諾,氣憤不已地說道:“身姿曼妙,頗具才情?哼,這就是你所謂的民情?朕本以為你長大了懂事了,卻不想你還是這般,不成氣候!”
南宮諾臉上的笑意也在驟然間隱去,他冷冷起身,道:“父皇何故動怒?難道父皇忘了,隻有兒臣不成氣候,這天鳳的江山社稷才能穩定長久。若是兒臣也成了氣候,父皇豈不是要更加憂心?”
“你好大的膽子!朕怎會憂心?”
“不會麼?”南宮諾悠悠踱步,一雙眼睛似乎看進了南宮壽的心裏,“父皇,難道您從來沒有擔心過,有朝一日,兒臣會威懾到靖王南宮炙的地位?”
南宮壽的神色猛地一震,隨即道:“你和靖王都是朕的皇子,朕從未有過如此心思!”
“是嗎?”南宮諾笑了笑,那笑容裏卻隱含一絲苦楚,“父皇,可還記得十二年前?”
南宮壽的臉色瞬間蒼白,十二年前讓他痛不欲生的一幕幕仿佛又回到了他的眼前。
南宮諾將那苦澀隱藏,平靜地說道:“十二年前,靖王生母蕭貴妃小產身亡,你斷定是我母後所為,不惜將我母後打入冷宮,致使我母後活活被餓死。從那時起,難道在父皇的心中,還有我這個皇子麼?”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不僅刺進了南宮壽的心,也刺進了南宮諾的心。
南宮壽搖搖頭,冷聲道:“你母後被餓死,絕非我的過錯!是她罪有應得!當日人人都看見了,是你母後送去了棗泥糕,蕭貴妃吃了幾口,便口吐白沫,毒發導致小產身亡!那一年,炙兒才十歲,你可知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是你們母子欠他的!”
欠?南宮諾覺得可笑!這個男人竟然忘了,那一年,他也隻有十歲!那一年,他也失去了母後!
南宮諾低垂著頭,不願讓南宮壽看出他此刻眼睛裏的恨意!他說:“父皇,這些都已經是過往,提及傷心傷身,還望父皇以龍體為重。”
南宮壽重重地歎息一聲,“當年之事,以後都不要提了!不管怎麼說,你和靖王都是朕的孩子,朕待你們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