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憐兒！”
將我從黑暗中喚醒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有些沙啞，卻蠱惑人心。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有些不適應眼前的強光，下意識的將手擋了擋眼前。卻不想那個男人一把拉住了我的手。狠狠地將我拽人他的懷裏。
“憐兒，我的憐兒”那個男人愛憐地喚著我。
我有些驚慌地抬頭，卻發現那個男人，很美。嘴唇很薄，有些蒼白，皮膚白皙，眼角稍稍有些上挑，流轉著風情，眼睛下麵是高挺的鼻梁。
一瞬間，我好似看到了魅惑眾生的妖。
約是他生的好看的原因，被他抱著，總覺得身上的疼痛都消了很多。
但我到底是黃花大閨女的，被一個男人抱著，也會覺得羞澀，於是便掙紮了起來，誰知那男人卻越摟越緊，勒的我生疼。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終於放開我了，但捧著我的臉，愛憐道：“憐兒，沒有事了，憐兒，不要怕，有我在。”
我看著他的臉，像久旱的人看著瀲灩的水光，移不開眼。
看著看著，我的眼前似乎有些發黑。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看見一個女子，她身穿白衣，頭配青飾，一身素淨，細心地在喂一個男人喝藥，那女子眉眼清秀，感覺像是天仙下凡一般，容色絕麗，不可逼視。那個男人卻是方才抱著我的男人。眉眼相遇，溫柔繾眷，倒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突然之間，那男人搖身一變，一襲墨衣，高貴離人，手中拿著一把長劍，血一直蜿蜒到那位女子的腳下，他邪邪一笑，舉起長劍便向那女子撲來，女子手中的碗打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和那褐色的藥相融，說不出的驚心動魄。
我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那男人睡在我的身側，我感到有些壓抑，動了動身子。卻不想竟將他驚醒。他喚我：“憐兒，你還疼嗎？”
看著他溫柔的眉眼，我實在沒有辦法把他和我夢中所見的那個男人聯係在一起。
但夢中的那個女人是誰？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喂，那個，可以讓我照一下鏡子麼？”我承認大半夜照鏡子的確很奇怪，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有些詫異，低低的笑了起來。
“你到底讓我照不照。”我有些生氣。
他下床，點上了蠟燭，室內一片明亮。
他為我捧上一麵青花鏡。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心情異常複雜。因為鏡中的女子和夢中的女子容貌一般無二。這就意味著，我就是夢中的女子
“我究竟是誰？”我有些失神的望著鏡子。
這太匪夷所思了，我在夢中明明是以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的。可為什麼我卻是夢中的女子？為什麼我能像看戲一般看著他們？
“你是墨憐，是我的妻子。”
我的視線從鏡子轉向了他。
他對我笑著：“我叫白步塵，是你的夫。”
我的夫……
我竟早已嫁做人婦，可我為什麼什麼也想不起來。
為什麼我夢中會出現如此駭人的場景？
除非夫妻兩鬧不和，但，前一秒郎情妾意，後一秒又怎會撕破臉皮？
那，莫非這男人騙我？但若是騙我，我怎會在夢中看見如此場景？
怎麼想也想不透。
白步塵用手摸了摸我的鬢發，我有些害怕。便把腦袋往裏縮了縮。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便收回。
“憐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我不知我該怎麼對他說，便把鏡子放在一旁：“我有些困了。”
困了，也累了。
“那睡吧。”他替我理了理被褥。
我自是不敢睡下去的，就算他是我的夫君，對我溫柔體貼的夫君，我記不起來他，我自然不願和他同床共枕。更何況，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想對我好，還是另有他圖。
他見我有些僵硬，也猜出了我心中所想。歎了一口氣，他的手掌撫著我的額頭，對我輕輕說道：“睡吧。”說來奇怪，我竟開始有些睡意朦朧，不受自己意識控製的陷入夢境之中。
或許是我幻聽了，我似乎聽見了白步塵喃喃道：“憐兒，不要害怕我。”
——
這一覺，我睡得很香，那些奇怪的畫麵沒有再來騷擾過我。
第二天，天氣也很不錯，我便想出去走一走，剛出內屋，就看見白步塵在院子裏打掃，我有些猶豫，剛想回到屋內，可誰知他竟早已看見了我，柔聲喚道：“憐兒。”
我也隻好轉過身，朝他笑了笑。
“今天身子感覺怎麼樣了？”
“很好。沒有昨日那般不適了，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呢。”
他笑了笑，喃喃道“沒事就好。”
我也笑了笑，卻也覺著，我們這樣，倒也極像相識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