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無邊無際。黑色的沼澤地,像深不可測的無垠宇宙,漆墨無邊中帶著點點微閃。
這樣的蒼茫,真的會讓人有一種失魂落魄的無助感。
這讓我忽然回憶起了我在亞克寧軍校時第一次出航任務,我們的飛船擱淺在一塊漂浮的隕石塊上等待救援的日子。
人的心理變化是非常微妙的,從一開始的淡定,到之後的焦慮,再到絕望,最後崩潰,歇斯底裏之後還能活下的,便又重新回到了坦然的麵對。
這是人類脆弱的根源,這就是我們需要戴上微電腦的原因,因為當我們的行為失控,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識時,電腦會代替我們做出正確的決定。
人類的脆弱永遠不止是生理上的,心理上的破壞力更大。
可是那又怎樣呢?我們擁有了生物裝甲、接上了人工智能,可我們依然無法征服宇宙。在廣袤無邊的宇宙中,我們依然如此渺小。
我和桑尼都沒有再說話,或許隻有沉默,才能讓我們彼此心靈相通。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我和桑尼都已經精疲力竭,我們的作戰靴也在跋涉中陷入了泥裏,被我們舍棄了。
光著腳踩在黑色的淤泥裏,感受著泥土中細微的金屬顆粒的質感,仿佛回到了童年,和父親在一個自建的小池塘裏挖一種褐色的根莖,媽媽說在古代那叫藕,她會把它們曬幹,磨成粉末,然後做成一種黏黏的羹,我不是太會吃那東西,但姐姐很愛吃。
“前麵是什麼?”
就在我回味久違的童年感受時,桑尼忽然指著前方低聲驚呼道。
我舉目望去,眼前的景象超乎我的想象,在我所接受的物理學教育中,眼前的這一切,是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的,是違背自然法則的。
“這怎麼可能!”我低語著,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腳步。
不遠處,憑空升騰起一堵水牆,其實嚴格意義上講,它不像牆,因為它的表麵時不時的會有一條水柱串出,然後很快又會縮回去,像燃燒的火熱的恒星向太空中吐出的火舌一般。並且從我的感受來看,它絕對是一片汪洋大海。我抬頭向上望去,看不到頂,海水的滔天巨浪向天上洶湧,看不到盡頭。
“是有什麼強大的力場阻止了海水淹沒這片沼澤嗎?”桑尼驚奇的看著被什麼東西阻止了去路,轉而向天空升騰的海水喃喃說道。
“如果真有什麼力場,我們已經這麼近了,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我抬頭看了看前麵的黑袍人,他離海水與泥土的交界線已經很近很近。
能夠阻止海水的排山倒海氣勢的力量,怎能不把我們這些血肉之軀撕成碎片。
桑尼默默的點頭,目光也轉向了黑袍人,或許他和我想的一樣,倒想看看黑袍人怎麼帶領我們渡過這片向天逆流的大海。
“桑加納!你這是要去哪,那兩個毛頭怪物你是從哪裏找到的?”一個蒼老的女聲從半空中傳來,我抬頭向聲音來源處看去,什麼也沒有,再定睛看去,水牆上出現了一朵花,我記得,父親建造的那個小池塘裏養的那種叫藕的東西,就是會開出這種形狀的花來。
水漾的巨大花瓣綻放開來,花芯裏出現了一個白袍人,一樣的鬥篷遮蓋了麵容,但看身形婀娜,定是個女子,隻不過這聲音何以如此滄桑。
“這個全息影像做得有意思,有一種傳說中的神仙的儀式感。”桑尼忽然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說道。
我看著那個水波中蕩漾的影子,立體感做得十足,連衣服上的褶皺甚至花瓣上的紋路都非常清晰,不由得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升起了疑惑,全息投影的儀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