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一晃眼,在秦城監獄裏麵待了整整一年半的宋端午此時正憑欄遠眺,思緒卻早已飛到了那個草長鶯飛的江南之地。
三月的上海此時應該是春暖花開了,但是北京的氣溫卻還有些春寒料峭。宋端午裹了裹身上那顏色怪異的衣物,頗有點唏噓的感覺。
“嘿嘿,好一個涉嫌妨礙公共治安啊!”宋端午摸著稀拉的胡茬子,仿佛在感歎。
宋端午像是在感慨著自己劫後餘生,也像是在感歎著世事無常!事實上他此次能逃過一劫,全都是爺爺留給自己那柄剝皮刀所賜,而這也恰恰證實了宋端午最後那步險棋的獨到之處。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深知自己手上多少鮮血的宋端午其實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逃過法律的製裁,甚至連這個念頭都沒有,隻是他想不到的是,最終讓自己一頭紮進這座中國最聞名監獄裏的名頭,卻是他口中那個模棱兩可含糊其辭的說法!
宋端午不禁有點苦笑。
正如宋執鉞說的那樣,老子都沒有資格進秦城這座專門關押大菩薩的地方,那兒子又何來的資格呢?但是可千萬別忘了,項齊作為國安部下屬第十二局的得力幹將,若是想把某個罪名一大堆的犢子扔進來,雖然不能說輕鬆,但也絕對不費勁!
項老太爺打給喬部長的那通電話如果說有三分是看在宋戊辛的身上,有三分是看在項虞的麵子,還有三分是認定宋端午不是大奸大惡之徒的話,那麼那餘下的一分,恐怕就有點小懲大誡的意思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項齊選擇了這樣一個模棱兩可含糊其辭的罪名,卻最終在眾人一致的默許下把宋端午扔了進去的部分原因。
不是讓他吃苦受罪,而是讓他改過自新!
對此項虞也不好說些什麼,隻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探視一下而已,除此之外,宋端午再也沒見到過除了獄警以外的任何人!
前年的夏末,宋端午在西安被千裏迢迢的押回了十二局位於北京某處的小四合院,這一調查就是半年!第二年年關剛過,宋端午就被項齊一腳踹進了秦城,而這一待,就又是春夏秋冬一個輪回,宋端午不知道自己還會在這裏待多久,也沒有人跟他說過,而這個犢子除了在睡夢中追憶在外麵的時光之外,恐怕也就隻有在放風的時候,看一看那巴掌大的天空!
如果此時有熟人見到宋端午的話,那麼肯定會說他瘦了,也滄桑了!但是隨後而說的,那麼一定會看得出來,這犢子的眼神更深邃了,深邃的像極了他的父親!
鋒芒內斂過後,除了厚積薄發以外,剩下的恐怕就是大智近妖了!
差不多將近七百二十個日夜的與世隔絕,非但沒有讓宋端午對外界社會有了魯濱遜式的生疏,反倒讓他想明白了曾經怎麼想都不懂的道理!如果說老人們常念叨的‘有些彎路是必須要走的,不走永遠不成熟’的話,那麼宋端午在這段時日裏走的‘彎路’,恐怕就是別人一輩子都無法積累到的財富。
七百二十個日夜的與世隔絕,宋端午斷絕了一切與外麵的聯係,當然,前來探視的項虞除外!隻不過身在北京的項虞對上海和西安還有宋家老宅那邊的情況卻不怎麼盡知,所以對於宋端午來說,外麵的情況一直都是一知半解!
其實早在宋端午被押赴北京的時候,葉赫那拉老太太就和寧朝珠老神仙返回了棲鳳村,而這兩位神仙級的人物剛剛踏進宋家老宅的時候,就已然知道了家裏回來人了!
隻不過這兩位神仙都隻猜對了一半!
胖丫鬟回來是沒錯,但是當葉赫那拉老太太聽到自己的佛堂,竟然在自己不在的情況下被外人私闖的時候自然是勃然大怒,隻是當胖丫鬟和寧朝珠趕緊邊走邊勸趕往佛堂的老太太的時候,從佛堂裏卻傳出了一陣陣低語的禱告!
跪坐在三世佛麵前的當然就是程璐璐,而這位對宋端午死心塌地的女人,所祈求的,除了保佑宋家祥和安康之外,恐怕也就隻有希望宋端午逢凶化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