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這犢子是不幸的,但也是幸福的。
說他不幸是因為父愛這個詞語似乎在他的字典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可是又說他是幸福的,那是因為這犢子比平常人家的孩子多了半個媽,這半個媽顯然就是胖丫鬟無疑!
兒行千裏母擔憂!
宋端午是遠在上海不假,胖丫鬟畢竟不是他親媽這也不假,但是這似乎並不妨礙這個女人對宋端午的牽掛,尤其是當她偷偷的趴在宋執鉞東廂房的門外,隱約的聽到姚漢樁突襲宋端午的住所,想要劫持那犢子的女人的時候,她就已然有點坐不住的趨勢了!
雖然說宋端午那犢子到最後總是有化險為夷的吉人天相,但是這並不能說服胖丫鬟改變她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的狀態,相反地這個女人在整日裏胡思亂想和失魂落魄中艱難的度過了三個月的時候,飽受思想混亂之苦的她就知道,自己注定忠孝不能兩全了。
宋端午是這裏的少主子不假,胖丫鬟她一個丫鬟,說成是為宋端午盡忠也說得過去。
老太太自小撫養了胖丫鬟,恩同母女、情如再造,說成是盡孝也有理有據!
可是就在這兩種感情裏不管徘徊的胖丫鬟,最終隻能做這種‘媽與媳婦掉水裏後先救誰?’的缺德選擇題的時候,胖丫鬟最終還是牙一咬心一狠的做出了選擇。
長痛不如短痛!這是她當時對自己催眠所說的話語。
“哎···這南方的夏天又熱又潮,蚊蟲又多,就不知道三貓那孩子在北方待久了,習不習慣那裏啊!”
“哎···三貓這孩子一走又是大半年的,連個電話消息也沒有,不知道是胖了還是瘦了?”
“哎···我真傻,真的!早知道三貓那孩子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我就該管他要一張照片的,想他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來看看!”
“哎···我是個丫鬟,這伺候完老的,自然要伺候小的。隻是我怕以後三貓那孩子有媳婦打理了,就不需要我這把老骨頭了···”
“哎···聽說他在那邊挺危險的,我這個心呐···”
“哎···也不知道他上次帶的東西,吃的習不習慣···”
“哎···”
胖丫鬟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但是老太太的積威已久卻仍舊強烈的震撼著胖丫鬟的內心,所以當她總是在聊天時,把話題若有若無的往宋端午那邊引,或者在閑了賣呆的時候,總是擺出一副祥林嫂的架勢來,將三貓長三貓短,或者所有有關三貓的事情都掛在嘴邊的時候,恐怕除了讓宋執鉞差點暴跳如雷以外,也讓養氣功夫極好的寧朝珠老神仙,眉頭都擰成個大疙瘩!
女人的嘮叨似乎永遠都是男人的克星!自然更別提‘祥林嫂’這種極致中的極致了!
男人的不理解不重要,同樣身為女人的葉赫那拉老太太卻十分清楚胖丫鬟的心思。
這也難怪,都說女兒是娘的小棉襖!胖丫鬟雖然不是老太太親生的,但是自小撫養到現在,不是母女卻差不多勝似母女了,所以當老太太在胖丫鬟的嘮叨聲和魔怔的樣子中,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該彌補點這個苦命的女人的時候,這個老太太就已然意識到,自己所能做的,恐怕就隻有打開籠門,讓這個愛子心切的母鳥飛出去了。
這日,夏蟬嘶鳴。
老太太在下午這段時光裏出奇的沒有去佛堂,而是端坐在自己的正房裏,麵前擺著兩樣東西,一隻綠到滴水的鐲子,一張印著小手印和小腳印的舊紙。
“胖丫啊!把你叫過來沒別的事!就是想跟你說,這鐲子本來是是給你準備的,可是卻不成想分別帶在三貓他娘和白家姑娘的手腕上!現在這隻是三貓他娘在臨走前還給我的,而這紙上的手腳印和生辰八字應該不會陌生吧!這麼多年了,老太太我一直都是虧欠著你,雖然沒能讓你當上小鉞的媳婦,但是我想現在讓你當三貓的娘,應該不算太晚吧···”
老太太說著就把那隻碧綠的玻璃種翡翠鐲子戴在了胖丫鬟的手腕上,而那張毛了邊的舊紙,則又被整齊的疊好,塞在了胖丫鬟的兜裏。
“胖丫啊!姨娘我對不起你,讓你困在籠中這麼多年,現在,想飛就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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