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說的是實話,可他本想著老頭聽後會對自己的話表示懷疑的,因為畢竟沒有哪個親戚或者家長對孩子班級還不知道的,但老頭接下來的表現卻讓宋端午微感驚訝,因為那個老頭在聽後也僅僅是笑笑。
“這沒啥的,現在這家長都忙著掙錢,忙的連自己親生子女長啥樣都記不清的也不是沒有,所以就更別提你個當叔叔的了!”老頭笑著說道,顯然是那根蘇煙抽的十分順暢,可就在這一根煙抽盡的時候,老頭本想掏出自己的煙也給宋端午意思意思,但是卻不成想宋端午的手快一步,又是一根蘇煙遞上,所以老頭在訕笑著接過之餘,不禁隻好把自己那包七塊錢的紅雙喜又塞回到了褲兜裏。
“嗨,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麼!都是錢鬧騰的,試想如果人人都衣食不愁的,那誰不想跟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呢!”宋端午笑著說道:“你看就像您老人家,在這身板硬朗精神飽滿之餘,不也是為祖國教育事業做貢獻的時候為兒女分憂解愁麼!所以說啊,這幹正經工作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人,當然這在教育口工作的,尤其是像您老這樣年紀還在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的更是值得尊重的不是!”
宋端午這一票馬屁下來可謂是讓旁人和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上綱上線外加形式主義是不假,可是這露骨程度卻不是一般的彪悍了,可即便是這樣,這一番話卻也是說的老頭心花怒放的同時更讓其飄飄然,否則的話也不會有什麼‘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大道理了。
其實老頭有此表現這也難怪,畢竟一個作用僅僅是看大門的寒酸老頭,是不會讓多少有錢有勢之人拿正眼瞧的,於是就是這麼一個矛盾相結合的層麵人物在得到了看似成功人士的宋端午的讚許後,不感到高興才是怪事!
“嘿嘿,我就是趁著還能活動的時候多掙幾個錢,就像你說的,不給子女添麻煩!”老頭忙擺手謙虛的道,不過這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甚了:“不知道班級也沒事,知道班主任老師叫啥不?”
老頭問道,但這次宋端午卻忍不住的笑了。
“大爺,您說我連我侄子的班級都不知道,哪裏會清楚他老師叫什麼!”宋端午樂嗬嗬的解釋道,而此時老頭也顯然意識到了自己思維的空白。
“哈哈,也是!”老頭自嘲一笑,遂又問道:“那你侄子叫啥名字,說不定我還知道呢!”
“姓陳,叫狗娃!”宋端午平和的說道。
“姓陳,叫狗娃。陳狗娃……”老頭緊鎖眉頭的嘀咕了好幾遍,顯然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還是有著幾分陌生的,於是當老頭終於放棄了思索的時候,再次麵對宋端午的表情,不禁就有幾分慚色了。
許是為自己剛才放出的大話感到羞慚,老頭這次扔掉煙頭後就說什麼再也沒接過宋端午遞過來的煙。
“真不好意思,小夥子!我還真不知道,這樣吧,一會兒你進到教學樓後,會在大廳裏看到各個年級的成績排行榜,那名字後頭就標注著班級,你找找試試,實在不行了再回頭來找大爺我,咱再想轍!”老頭最後說出了唯一有可行性的辦法後,其結果當然是換來了宋端午不住的道謝,而宋端午之所以表現如此,則是因為老頭最後的那一句話。
甭管人家是真情還是假意,但起碼話放到這裏頭了!至少比許多占著位置不辦人事,甚至連句人話都不會說的某些機關單位要強得太多。
於是乎宋端午跟老頭又說了些沒營養但聽著卻著實中聽的話之後,看了眼時間將近就告辭了老頭並問清了路開始朝著教學樓走去,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那個死活都不敢抽宋端午第三根煙的鬢白老頭,則看著宋端午的背影,心裏不無五味俱雜的念頭。
“這小夥子,從氣質神態上看就不簡單!看穿戴更像是成功人士,可還真就沒點架子!難得……”老頭心裏主觀的臆想,畢竟在這個社會裏有錢有勢了之後就狗眼看人低的人實在是太多!
但是令老頭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他也僅僅猜對了一半!
宋端午是不簡單,這從氣質神態自然是能看的出來的,但是他現在若被稱為成功人士顯然還為時尚早,而且更何況這個表麵上看似人畜無害、溫良恭順的犢子,實際上卻是趟的一條刀口舔血的不歸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