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六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很隨意,既不像陌生人那樣措辭嚴謹有禮貌;也不像朋友之間的熱絡;而是像熟人一樣寒暄著問好,在這點上很是令狼哥感到安心的同時也保持著警惕,雖然他對蠻六有著骨子裏本能的親近,可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任人唯親!即使是再熟的人也要保持理智,畢竟現在這個社會上流行的宰熟可是一向都是朋友熟人幹出來的!
寒暄過後肯定是要進入主題的,凡事都不能例外。
如果這通電話隻有虛情假意的問候那麼肯定會給狼哥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涼意,可要是有事情拜托或者交代的話那麼就不一樣了,起碼不會說明這裏麵有著不懷好意的貓膩。再者說,像湖南大佬蠻六的事情既然交代給你辦,說好聽點是看好你,說難聽點那是給你臉,你得兜著!狼哥現在雖然已經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但蠻六交代給他的事情還是令他倍兒有麵子,他狼哥雖不是為了兄弟能插自己兩刀的很貨色,但是做做這種錦上添花還能順帶撈點人情的事還是很順溜的。
世上未達成的共識中大部分是因為觸及了一方的利益,或者自身的底限。但是狼哥和蠻六之間現在看起來顯然沒有任何衝突,這就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樣。當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的蠻六掛了電話後,狼哥這才睡意全無的坐在床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一臉的茫然。
很顯然蠻六的電話是衝著前兩天他與宋端午爆發的衝突而來的,但是令狼哥鬧不明白的是自己跟宋端午那點遠算不上江湖廝殺、頂多就是比小打小鬧激烈一點的衝突怎麼會傳到蠻六的耳朵裏,並且還值得他親自出麵來說情!狼哥一想到這裏不禁精神頭來的更足,順帶連煙都抽的更加凶猛,直到把床上玉體橫陳的小美人給熏醒熏跑都毫不知情。
狼哥仔細思量著宋端午與蠻六關係之間的彎彎繞,可是始終都不曾理出個頭緒,這時他不免想到了一直與自己抗衡並堅決站在宋端午身後的東北幫,可惜這一論斷剛一浮出水麵就被自己給推翻了,東北幫那幫子人唯恐天下不亂顯然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而且就連自己這個湖南人都不認得蠻六這個大梟,自然那幫子人也不可能認識。至於宋端午這方麵則更不可能,要是宋端午真的有這方麵的背景的話,恐怕自己早就得知並與其觥籌交錯了。
一想到宋端午這條線索狼哥心底裏不禁冒出兩個字眼,上海白家。可是這個念頭像剛才一樣剛冒出來就又被自己給扼殺了,雖然自己知道宋端午一直跟白家走的很近,可就在衝突過後也沒見白家的人站出來說話,更何況自己跟白家一直相安無事,料想對方也不會派出宋端午這個卒子來攪局探路,而且試想白家也不會對這外部看似混亂但實則內部鐵板一塊的寶山區動手動腳,畢竟上海這地方勢力多如牛毛,先不說地盤的犬牙交錯,就是有所行動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當然要慎之又慎。
當分析過宋端午和他周圍人的原因仍未得出想要的結論後,狼哥又一次的陷入了苦惱,這個手腳永遠比腦子來的更靈光的凶殘男人最討厭的就是動腦,否則的話也不會被人趕出了湖南老巢,可是正當他掐滅煙頭準備上床睡了回籠覺的時候,卻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麼!因為他意識到蠻六這個已經混到中國一線大佬的人物,怎麼會如此平易近人的給自己這個二線還達不到的混子打電話,而且語調還那麼的懇切。
狼哥念及至此,不由得推想既然宋端午不認識蠻六,而蠻六卻為他說情,顯然是背後還有一個人通過蠻六在對自己打招呼,而這個人既然能搬出蠻六這座大山,顯然能力隻高不低最起碼也是跟蠻六平齊,狼哥不禁心有點恍惚,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惹到了這尊大神,更可悲的是自己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狼哥再次點燃了煙,暗道自己趟的這灘水看似清澈但沒料到卻是如此渾濁。他回想起那晚宋端午看向自己那令人心寒的眼神,再思索下他的姓氏和容貌,另外再聯想下背後那人能指使蠻六的恐怖實力,狼哥突然有種十分不妙的感覺,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在許多年前讓自己肝膽俱裂並頹然退出西北的狠辣人物!
“宋端午,沒想到你身後還有這麼一尊大菩薩!”狼哥一個人苦笑著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