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冷嗤,伸手握腰間佩劍,卻發現入宮時武器已繳,手腕一轉,鷹爪厲掌便猛地劈向那守軍肘部!
“哐當!”
長刀落地,那守軍趔趄著栽下石階。
瑞王順勢躍下高台。
“來人!”另一名守軍鼓起眼大聲喊。
瑞王的身手,他略知一二,硬闖起來,僅憑他二人絕對攔不住。
廣場邊上的二十餘名守軍立馬衝了過來,大殿周邊也響起了陣陣跑步聲,不多時,五六十名守軍已蜂擁而至,將瑞王團團圍住。
瑞王指尖彈彈身上的絳紫蟒袍,沉目看向殿門內神色各異的王公大臣,“如此公然軟禁我等,諸位難道就沒想法?”
安遠侯站在稍後麵,仔細觀察過大家的神態,扒開人群,走到門檻邊上爽朗笑道,“瑞王多慮了!那人的行凶手法神出鬼沒的,你我看都看不懂,皇上讓我們別出去,也是在保護我們!我們就安安心心的在這呆著!”說著,朝他招手,“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坐等皇上的好消息!”
如瑞王所說,這軟禁如此明顯,任誰都有想法。但是,他對楚雲逸的品性有信心。
瑞王並不意外安遠侯會站出來幫楚雲逸,“侯爺在開玩笑?天下誰人不知,你安遠侯的聲名乃刀槍裏拚殺所得,千軍萬馬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殺人犯?”
“……”安遠侯一噎,沒了話,繃著臉望別處。
他是好意相勸,但人家吃了秤砣鐵了心,他也沒法。
眾人沉默間,寧王開了口,“皇上素來審慎,不打無把握之仗,他既然篤定那人就在宮裏,定是對他有所了解,我們貿然行動,說不定就壞了他的計劃。”
“對對……”
殿內,立馬有人附和。
寧王這話,比安遠侯的話讓人有麵子多了。
瑞王銳利的目光依次掃過紀丞相等人,待附和聲停住,沉聲問,“太上皇的安危,你們也不顧了嗎?”
眾人神色頓了一下。
紀丞相捏著山羊胡不自然的嘿嘿笑了兩聲,“瞧您說的!皇上孝順,我們都被保護起來了,還能忘了太上皇?”
“自然不能忘了太上皇,更不會忘了劉太妃!”瑞王冷冷的扯扯嘴角,視線直指楚雲衍,“八王爺,您別忘了,太上皇特意吩咐,您,才是今日的主人!”
這話說得含蓄,殿內眾人卻聽了個明白,麵上皆是有些發訕。
客觀來講,楚雲逸此人,外能平亂,內能興邦,勤政愛民,不貪不腐不好聲色,不插手官員私交家事,除了對皇後過於寵縱,幾乎堪稱國君典範。
但,他並非聖人,相反,他曾多番征戰沙場手刃千人而眼皮都不眨一下……
今日被太上皇當著百官的麵如此粗暴的欺淩折辱,且不論“死亡日”是否人為,也不說他的禪位宣言是否當真,單憑他今日萬人之尊,帝王君威也容不得他人如此挑釁,哪怕這人是太上皇,要說楚雲逸會對太上皇和劉太妃……
楚雲衍眼皮跳了跳,身子略微前傾,遲疑問,“王叔此言,何意?”
見眾人有些動搖,瑞王廣袖一甩,負手身後,一身正氣,“皇上過往如何我們暫且不論,而今他和皇後公然頂撞太上皇,破壞年宴,又軟禁我等朝廷大臣,其言行已堪虞!您身為年宴會主人,自然應當處理好宴會事宜,您得對今日宴會負責,得對永壽園內外負責,得確保太上皇和劉太妃的安危!八王爺您,難道不該還我等自由?不該帶人查清真相?不該問罪破壞年宴者?”
瑞王對永顯帝有從龍之功,對永顯帝忠心不渝,深得永顯帝器重,又手握京城守軍大權,久而久之,言談舉止間不自覺地染了淩厲,令人難以違逆。
楚雲衍卻下意識生了抵觸情緒。
他沉下臉,緩緩站直身體,白麵書生似的臉上滿是疏離,“皇兄隻說凶手擒獲之前不讓我們出泰和殿,何況本王隻是臨時受命,並無人手可用。”
見狀,瑞王氣得冷笑出聲,那目光就像看個廢物,“八王爺怕了?”
任誰聽了這話都會來氣,楚雲衍也不例外,剛要開口,卻見兩道明黃身影被一隊青衣護衛擁護著從前方連廊處相攜而來,他便住了嘴,望著前方。
瑞王回頭,正好迎上楚雲逸清淡若霜的視線。
楚雲逸漸漸走近,抬手一揮,守軍們退到兩旁,他走到瑞王麵前五步遠停下,淡聲道,“聽說瑞王叔罔顧朕令,打傷侍衛衝了出來,朕原本還不信。”
這是事實,瑞王辯無可辯索性不辯,板起臉來反問,“君無戲言,皇上不是告辭了,怎麼又回來了?”
不等楚雲逸開口,身邊的於丹青便涼涼笑道,“這話挺有意思,莫非你昨日說吃飽了不吃了,今日就不能吃了?”
周遭靜了靜,響起幾聲壓抑的悶笑聲。
瑞王冷哼一聲,陰沉著眼盯住於丹青嬌豔賽花的容顏,“皇後何必轉移話題!”
於丹青扶了扶鬢角九鳳赤金步搖,笑得越發端莊優雅,“看來瑞王叔的嘴仗癮兒已過,也不想再左右言他了,那便向皇上告罪領死吧。”
眾目睽睽下,瑞王猛地脹紅臉,竟失了語,連威嚴慣了的眼也逼出兩片赤紅。
楚雲逸垂著眼簾看了看於丹青,“來人!”
“在!”莫懷應聲,大手一揮,領了兩名王軍衝到瑞王身邊。
心中到底固守著君上臣下,瑞王倒也沒反抗,隻羞憤至極的怒哼一聲,讓那倆王軍緊扣雙臂押到楚雲逸跟前。
雙手被反剪在腰後,瑞王雖仰著頭,姿態仍舊難免狼狽,他冷笑著翻著赤紅雙眼睨楚雲逸,“皇上當真敢——”
“君無戲言。”楚雲逸一臉淡漠截斷他。
莫懷眼帶訝異的看了看楚雲逸,倏地握緊劍柄,厲風夾著寒光便朝瑞王脖頸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