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當然知道他這是在罵大永楚雲逸,連忙抹著眼淚迭聲附和,“皇上聖明!那楚雲逸就是個蠢蛋!大永此番必定毀在他手裏,我西延必勝——”

馬屁還沒拍完,就見一片明黃猛地朝他臉上襲來,大太監本能的捂著臉往後退,墨景宸見狀,氣得狠狠一腳跺在他背心,一邊用力碾壓,一邊咆哮,“傳朕旨意,墨景弘公然違抗聖命,即刻起貶為庶人,人人得而誅之!取其首級者,賞黃金十萬!”

“皇上——?!”大太監驚諤望他,想也沒想的就尖聲喊出口,“您在說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並且順親王手裏還握著西延大半兵權,而那些將士隻認兵符!若是把他逼急了……”

“逼急了又如何?”墨景宸收回腳,猩紅的眸子死死盯住大太監,俊朗的眉目被仇恨拉扯得猙獰扭曲,森白的牙齒閃著瘋狂亮芒,一啟一闔間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輕語,“一個個的都不中用,不如全部去死!”

大太監打了個寒戰,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位幾近癲狂的帝王,“皇……皇上,您要幹什麼?”

墨景宸一甩袖擺,仰天長笑著走回寶座,慵懶的歪在扶手上,冷眼望那龍案上的鎮國九爪金龍,“哼,朕倒要看看,朕禦駕親征,兵符究竟會在誰手裏,又何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太監心神俱顫,瞪直了眼,“……禦駕親征?”

他實在不敢相信皇上已糊塗至此!

篡位風波還未平息,此為民心未收。

延華城裏的將士跟了墨景弘十個月,對墨景弘言聽計從,此為軍心未得。

延華江對麵,大永軍隊虎視眈眈,此為外敵凶險。

況且,除了出身和身份,論才智、謀略、心性,皇上可謂樣樣不如墨景弘,此為……

“吱!”

一聲輕響,打斷了大太監悲苦的亂想,也驚擾了墨景宸的美夢,兩人齊齊望向門口。

隻見墨景宸的生母,即現在的太後,冷著一張精致華貴的臉推開了門扇,而她身後還跟了一群愁眉苦臉的文武大臣。

墨景宸濃眉一皺,厭煩的目光赤裸裸的打在太後臉上,“您怎麼來了?”

她總是這樣不請自來,還時常給他臉色看,以前他隻覺幸福,萬事有她幫忙打點,可如今——

墨景宸騰地站起身,“朕宣你覲見了嗎?”

話落,眾人呼吸都為之一緊,全都一臉驚愕的盯著他。皇上素來對太後孝順,可謂言聽計從,何曾這樣對待過她?

太後也極為震驚,愣了好半晌才抿緊嘴走到墨景宸麵前,死死盯住他狂躁的眼,聲色俱厲,“禦駕親征?皇上是嫌事情還不夠大?!”

墨景宸眼神瑟縮了一下,抬高下巴道,“天大的事自有朕主張,還請母後回後宮好生歇著!”

太後氣得連說三個“好”字,深吸一口氣,盡力壓下騰騰狂燒的心火,冷聲道,“你們先退下!”

垂首立在門邊的大臣們連忙應聲退了出去,大太監也趕緊爬了出去。

禦書房內就剩下母子倆了,太後盯著自己兒子看了許久,見他毫無悔過之意,她終於挫敗的歎了口氣,拉住墨景宸的手苦心勸導,“宸兒,你可知他們為何求見母後?”

墨景宸聞言,麵上憎惡更甚,剛要甩開她,太後連忙一用力緊緊攥住他,接著道,“我知道你恨墨景弘,想他立刻消失!可你不該聯合外敵,不該留下如此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