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走到前方,掃視眾人,道,“本王知道諸位心中悲痛,你們的心情,本王十分理解。災難當前,逝者已矣,活者不易。請諸位振作起來,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還有更多的活人需要我們去救。”
範縣汙水橫冷,水麵雜物眾多,這些都需要他們去處理,他們沒有時間沉湎於悲痛之中。
這座城市,如今正在和時間搶奪生命和希望。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在這悲痛沉寂的空地上顯得突兀而驚人。
一人小聲嘀咕,“死的又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能振作。”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說話人身上。那是一名三四十歲的婆子,她頭發散亂,雙眼紅腫,嘴唇幹裂,麵色十分憔悴與絕望。
劉縣令匆匆看了一眼楚雲逸,見他臉若寒冰。頓時又驚又怒,厲聲暴喝,“大膽刁奴!還不快跪下向三皇子請罪!”急步衝到她跟前,一腳踹向她膝蓋,然後自己麵朝楚雲逸跪下,雙手撐在地上道,“微臣治下不嚴,竟是出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人。請三皇子責罰!”
胡知府皺眉看了看劉縣令,也跪了下去,“請三皇子責罰!”,
那婆子也恍然明白,自己剛剛是在跟誰說話。低呼一聲便跪了下去,一邊磕頭一邊哆嗦著道,“奴婢知錯,奴婢不是故意的,請三皇子饒命,奴婢……”
楚雲逸聽出了她的聲音,她便是那個痛哭孩兒的人。他抿了抿唇,冷聲道,“起。”
那婆子顯然沒想到三皇子竟會饒恕她,她木楞的抬眼望他,嘴張得又大又圓。
方縣丞忙提醒她,“還不快感謝三皇子!”
那婆子感激的磕頭道謝,然後千恩萬謝的爬了起來。她惶恐的低頭看著地麵,緊緊閉嘴不敢再作聲。
胡知府和劉縣令鬆了口氣,也連忙謝恩起身。
楚雲逸點點頭,這才繼續道,“大夫看了十四位病人,已經確診皆是鼠疫。正巧趙大夫研究鼠疫多年,已有對症之法。”
眾人聞言皆是愣愣的看著他,他們還停留在剛才那婆子一事上,一時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有幾人同時問道。
胡知府瞳孔猛縮,他既驚且喜的盯著楚雲逸,聲音微微顫抖,問道,“您的意思是,瘟疫能治好?林州有救了?!”
他雖然早有猜想,三皇子帶來的大夫興許能治好瘟疫。但真正聽到時,還是難免驚詫。
瘟疫是什麼,自古以來幾乎未曾聽聞有治好了的。
楚雲逸點頭,道,“對。我們已有救治鼠疫的方子。”
“我們有救了!”
“有救了!”
空地上突然爆發出陣陣大吼聲,大家又哭又笑的抓住旁邊的人,翻來覆去的喊著這兩句話。
這麼多天以來,他們第一次聽見當官的說,能治好瘟疫。
楚雲逸終於露出了他來範縣後的第一個笑容。
這也是自他突然擁有了前世的仇恨記憶以來,除了於丹青,唯一的一次讓他發自內心的笑。
無關功名,無關利益,無關應酬,他隻是想笑。
胡知府早已熱淚盈眶,他頻繁點頭,再次跪地,高聲大呼,“微臣代表林州百姓多謝三皇子!多謝三皇子救命之恩!”
劉縣令跟著跪下,高呼,“三皇子真是範縣的菩薩,您就是大永朝的英雄啊!”
趙神醫聞言,輕哼一聲,翻了個白眼。
其他人此時也反應過來,這位才來範縣一日的三皇子,真的說了他能治好瘟疫!他們慌亂的跪下謝恩,語無倫次的說著感謝之話。
楚雲逸抬手,“本王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諸位快快請起。”他頓了頓,又道,“諸位打起精神來,如本王方才所言,如今的範縣,正是最需要大家的時候,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大家去辦。”
“請三皇子吩咐!”胡知府起身,滿是鬥誌。
其他人也熱切的望著他,“請三皇子吩咐!”
楚雲逸點點頭,將胡知府等四名官員叫到他帳篷中,分派任務。
胡知府負責安排購藥。目前雖未統計瘟疫人數,想來定是不少。而城中藥鋪已被大水毀損得差不多,藥材所剩無幾,隻得去周邊城鎮收購藥材。
鄭將軍負責指導焚燒。城中需要焚燒的物件還多得很,兩三天或許才能燒完。
劉縣令負責統計病患。盡量做到無一人疏漏,徹底斷絕疫情。
方縣丞留在帳篷,籌謀挖鑿堰渠一事。隻待購回藥材,汙水消毒後,便能動工。
分配完畢後,各人領命散去。
楚雲逸也來到空地上,空中的青煙已經越發濃鬱刺鼻,他皺了皺眉,折回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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