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於丹青在書房看書,檀香進來稟報,“小姐,剛剛前廳來人,說今日老爺為表少爺接風洗塵,請您去前廳用午餐。”
於丹青突地站起身來,有些激動的道,“好。”然後連忙回內室,指揮沉香給她好生妝扮,妝扮完畢,還在等身銅鏡前仔細瞧了瞧,這才滿意的去往前廳。
走進前廳,她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到的主子,有些羞赧的致歉,“不好意思,丹青讓大家久等了。”聲音若黃鶯出穀,清脆悅耳。
於丹青一進來,眾人便覺廳裏一亮,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同時落在她身上。隻見她上著鵝黃打底繡著白雛菊的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蘇軟裙。月白色的腰帶凸顯曼妙的身姿,玲瓏有致。一頭青絲綰作靈蛇髻,髻上隻斜插著一對赤金蘭花釵,釵上蘭花如真,淡雅如斯。傾國之貌,閉月之姿,流轉星眸,顧盼生輝。
於文正看了看於丹青,有一瞬的晃神,忙慈愛的道,“青姐兒來了,快些過來坐下。”
於丹青輕聲道,“是,爹爹。”輕移蓮步,在僅餘的一個空位坐下。她心中竊喜,正好在陳誌煥對麵。
柳姨娘嬌笑道,“二小姐果真不負京城第一美人之稱,姿色傾城,才藝出眾。”
於丹青眼角掃了她一眼,笑道,“柳姨娘過獎了,丹青實在當不得如此美名。”她微垂著頭,粉麵浮上一層薄霞。
於文正很是自豪的看著於丹青,這個女兒果真傾國傾城之姿,往日裏不怎麼妝扮倒不覺得,今日這般好生妝扮一番,竟是風華盛綻。
於素婉微笑的看著於丹青說道,“二姐姐,你這金釵煞是好看,與二姐姐很是相襯呢。”
於丹青看她一眼,輕笑道,“三妹妹也是這般認為?”
於香媛好奇的問,“這麼漂亮的金釵,怎的以前沒見二姐姐戴過?”
於丹青心頭暗爽,想什麼來什麼,她努力控製住自己的心情,無限嬌羞的掃了一眼陳誌煥,見他端坐著,忙又收回視線,輕聲說道,“這金釵,我也是昨日下午才得,四妹妹以前沒見過很正常。”
張氏滿麵笑容的看著於丹青,“青姐兒可還滿意你煥表哥送的禮物?”
於丹青微垂眼眸,“女兒很是滿意。”然後對著陳誌煥輕點臻首,脆聲說道,“丹青多謝煥表哥,這禮物丹青很是喜歡。”
陳誌煥微愣,忙道,“二表妹客氣了,你喜歡便好。”
於丹青暗歎,近距離看他,更是貌比潘安,雙眸好似一潭清幽深泉,嘴角噙笑讓人倍感舒適,是個居家旅行好伴侶。
張氏微笑的說,“好了,先吃飯,一會兒再慢慢說話,煥哥兒一路舟車勞頓,還沒好好吃上一頓飯呢。”
今日午飯倒是相安無事,圓滿結束,眾人各自回去休息。
*
於丹青領著沉香再次來到梅園,希望跟陳誌煥來場巧遇。
對這陳誌煥,於丹青也說不上為什麼,雖然知道他定是張氏用來害她的一顆棋子,仍是不討厭,反倒還有淡淡的好感,她如今的境況,若是嫁與他,倒是極好的選擇。正在她沉思間,靜雅堂那頭傳來平穩的腳步聲。於丹青神色一斂,忙站好。
陳誌煥走了過來,看了看周圍已經凋謝的梅花,略顯驚訝的看著他麵前的於丹青,“二表妹,你怎的在此?”
於丹青垂眸輕笑,“煥表哥不也在此?看來咱倆還挺有緣。”
陳誌煥心念微動,“二表妹說笑了。你我乃表兄妹,自是有緣。”
於丹青心道,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兄妹,這算什麼有緣。她有些期待的望著他,“既是有緣,不如我們過去坐會兒?我對韓城很是好奇呢,聽說那邊美食多多,美景多多,不知煥表哥是否願為丹青介紹一二。”
陳誌煥點點頭,“二表妹這邊請吧。”他倆在一旁石桌坐下,然後溫雅一笑。“二表妹說得沒錯,韓城確實美食美景甚多。”
於丹青點點頭,“嗯。”然後問道,“那煥表哥這次進京是為了何事?”
陳誌煥一愣,隨即哂笑,“二表妹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吧。”
於丹青臉色微紅,便道,“丹青實在好奇,還請煥表哥莫要怪罪。”
陳誌煥仍是一派溫潤,“無妨。不過是生意上有點小事,順便過來看看。”
於丹青點點頭,假裝隨意的的問道,“不知煥表哥可有定親,或者可有意中人?”
陳誌煥錯愕的看向她。
於丹青臉上並無半點異常,笑笑,“請恕丹青冒昧。實在是煥表哥送的見麵禮著實貴重了些。”
陳誌煥俊臉微紅,“二表妹說笑了,隻是一對釵子,並不十分貴重。”
“?”於丹青呆呆的看著他。
陳誌煥抬了抬眉,睜了睜眼,“怎麼了?”
“咳咳咳”於丹青一陣猛咳嗽,低下頭,急聲道,“沒事,沒事,許是有些受涼了。”
張氏,一定是張氏暗中搗的鬼!
她就說嘛,與這陳誌煥素未謀麵,他怎麼可能在張氏眼皮底下送她如此特殊如此貴重的禮物?若真是他相送,他怎麼可能對她這麼冷淡?
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的兩件事。暗自慶幸,自己多嘴問了一句。
陳誌煥麵露關切,“五月裏天氣最是多變,二表妹可要仔細些。”
於丹青點頭應道,“嗯嗯。我知道了,多謝煥表哥關心。”然後輕籲一口氣,繼續說道,“煥表哥還未回答呢。”
陳誌煥看了看於丹青,臉上掛著疏遠的微笑,道,“並無。如今生意正是要緊時期,我暫時也沒有成親的打算。”
於丹青細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片刻說道,“既是如此,那便罷了。丹青本想著,煥表哥一表人才,性子溫潤,我正好有一姐妹兒性子與你有些相似…”她搖搖頭,歎道,“看來我這月老是當不成了。”
陳誌煥忙笑道,“讓二表妹失望了。”
於丹青輕笑,“煥表哥說笑了。咳咳咳咳,你慢慢玩,丹青先回去休息了。”
陳誌煥關切說道,“二表妹好生休息,身體要緊。”
於丹青點點頭,幾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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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後,於丹青再沒主動巧遇過陳誌煥。
她整日待在自己院子,看書作畫曬太陽,隔三差五的去趟鎮國將軍府和安遠侯府,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一轉眼,陳誌煥在於府待了已有半月,整日早出晚歸,三日前,於丹青才知道,他此番進京可是為了申請皇商而來。現在那韓城陳家已是皇商,宮中多項吃穿用度是由陳家專供。
於丹青暗暗咋舌,這陳誌煥果真年輕有為。隻是可惜,他對自己好像畏而遠之。
於文正有些心累,無力的擺手,“你是怎樣的人我自是知道。今日之事,是你如實交代,還是等我查清?”
張氏眼底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又抬高了下巴,出口的話擲地有聲,“請老爺徹查此事,還妾身一個清白!”
於文正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冷笑道,“好!清白!”想來,今日之事她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他八成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張氏直挺挺的跪著,定定的看著他,“老爺要如何冤枉妾身,妾身管不著。不過,凡事講求證據,否則,妾身死不瞑目。”
於文正手指點著張氏,點了點頭,“好,好,好一個證據!老夫現在沒空理你!”他冷哼一聲,突然一甩袖子,轉身離去。她是篤定了他找不出證據了!
他一走,張氏便身體一軟,突地癱倒在地。她緊緊的揪著裙擺,雙目猩紅的看著喜娟,恨恨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小賤人怎就那麼好運?小賤人!賤人就是命硬!”如今她和於文正的關係越發的僵冷,而於丹青與他的關係卻日益親近,她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於丹青受寵。她一定要盡快毀了她。反正於文正已經認定了是她動的手,隻是沒有證據,倒也不能動她絲毫。如此,下次她也不必想著如何將自己摘出來了,這般迂回的辦法,每次都讓小賤人僥幸逃脫。下次,下次她一定會讓那個小賤人死無全屍!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然癲狂一般的閉眼笑了起來,笑得眼淚四溢,“死無全屍。嗬嗬。死無全屍!”
*
於錦華一直在大廳候著,見眾人都已離去,於文正更是怒氣衝天的走了出去,經過她時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獨獨張氏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