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雙棲之城(2 / 3)

標本存放在一個封閉的透明玻璃罩裏麵,植物長滿了長刺,就像一顆沙漠仙人掌,由於完全幹枯了呈現出暗綠色,從玻璃罩底部滲出來的花香味十分濃烈。

書櫃堆滿了各種書籍,從看書名可以看出一半是日文和中文的,剩下一半似乎來自於世界各地,有***文的、梵文的、德文的等等。

書櫃旁的牆上掛有幾幅老舊的黑白照片,大部分是教授和她妻子的生活合影,還有兩張比較特別,一張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人和一名穿著舊式日軍軍服的軍官的合影,照片缺了一個角,正好是那白大褂的頭部位置,仔細觀察那個軍官的外貌和年齡應該不是教授,照片下麵用中文寫著“關東軍防疫給水部,昭和15年,於滿洲裏”。

另一張應該是青年時的教授站在一棟不知名的歐式建築物前麵,建築屋頂上懸掛的“*”字旗幟很是顯眼。照片下麵寫著“ruprecht-karls-universit?t heidelberg,1941”。

挨著照片旁的牆上掛著一個木框,上麵釘著一隻昆蟲標本,是一隻金色的獨角仙,但卻長著一對藍色的蝴蝶翅膀。

一張木製書桌擺在書櫃旁,上麵擺放著一雙手套和一隻鋼筆,可能是教授之前用過的。

書桌座椅背靠牆壁,牆的正上方懸掛著一幅老舊的唐卡,唐卡底部被人用炭筆手寫著“hydra”字和“arya”。

參觀完宅子,我和阿蘭坐在屋簷下休息,一邊吃著俵屋吉富羊羹一邊喝茶,聊了一個下午的八卦和電影,凱琳就趴在池塘邊上看著她的兩個孩子在嬉戲。阿蘭拿起手機對著池塘拍了一張照片。

我問阿蘭:“最近有一部電影叫做《get out》的你看過了嗎?獲得了不少電影節大獎,小成本大精彩。”

“這片子的導演挺搞的,白人竟然非常渴望擁有黑人的身體。”

聊完電影,阿蘭忽然把話又提到了狗的身上:“前幾天喬遷新居需要辦點儀式,我之前找大師算好了時間準備在院子南邊起個火盆,平日文靜的凱琳看到後就衝我大吼,然後用爪子指了指地上的火盆,一臉無奈地看著我。出於某種敏感,我覺得這狗有話要說,於是就沒繼續點燃火盆。一直等到一位會看風水的朋友過來時跟他一說,這位朋友一下子就懂了,說你這條狗真是厲害啊,因為火盆的位置就在屋子正南邊,南邊放火是風水大忌。他說這條狗啊,為了自己的家人也是操碎了心,幾乎能想象,家人在南邊燒紙的時候這條狗一定在狂吠,奈何人聽不懂狗話。”

我又仔細打量了凱琳,哎呀,眼眸裏填滿了忠誠與慈祥。

“親愛的,答應我別跟其他人講這幾隻狗狗的秘密哦。”阿蘭要我保守秘密。

“必須滴!”我用力挽了下她的胳膊。

當晚在阿蘭的朋友圈裏放上了最新的一張照片,是凱琳和小狗在池塘邊上的,還附上了一段話:或許有一天我家的狗狗也會離開我,我不能想象我的心情還有我以後的生活,但是我隻希望現在在它們有限的生命裏帶給它們快樂和溫暖。

我是一個家庭主婦,平時主要的時間都放在了孩子和家裏的繁複瑣事之上,而且就算在同一個城市,我從家裏過去蘭苑的車程也要花上小半天時間,所以除了在朋友圈裏給阿蘭和狗媽媽狗孩子的幸福照片點讚之外,也沒怎麼聚會。

幾個月前阿蘭寫到“會在國外浪上幾個月,勿擾勿念!”,這是她朋友圈到目前為止的最後一條更新,我開始有些掛念她了。

某天在送完孩子上學回家後,正幹著家務時手機忽然想起,看到是一個陌生號碼就不想接,因為平時這些大多都是房地產和貸款的推銷電話,但這電話並不罷休的一直再響,我最後還是接了。

“哈嘍,我是阿蘭,好久沒聯係了。”是熟悉而急促的聲音,我內心一陣雞凍。

“你聽我說,請你幫一個忙,我好久沒回家了,也不知凱琳和孩子們怎麼樣,很擔心,鑰匙我托付給……我這邊發生了些事情……還有就是這電話也有人在旁邊一起聽的……先這樣……掛了哈。”

聽完阿蘭的電話,我的頭腦一陣短路,等等,讓我緩和些梳理一下脈絡。

阿蘭有一個秘密曾經告訴過我一半,她雖然喜歡住在這個城市,但並不是本地人。據說她的父親是一位官員,曾經參與製訂過這個國家的不少非常敏感的政策。聽她剛才說是住在某地要配合有關部門協助調查一段時間,那就很可能跟她父親有關了。

接著我就按阿蘭給的電話聯係了幫忙保管蘭苑鑰匙的朋友,把家裏和孩子的事情交托給丈夫後就急忙趕往“蘭苑”。

等我到了一看,瞬間石化了。這還是那個曾經世外桃源的“蘭苑”嗎?在我麵前的是一堆殘垣斷壁,還沒拆完的牆上被用紅筆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中間寫了個大大的“拆”字,挖土機正在把剩下的古樹連根拔起,一些工人把曾經綠如翡翠的苔蘚一塊塊鏟除,圓頭圓腦的地藏菩薩被鉤機敲碎了半個腦袋,被隨意丟棄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