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眾座的布滿、怒視、鄙夷,皇帝很是關切地問她為何不拜。
葉綾雪淺淺一笑,被綢緞遮住的大半張臉上,唯有這一張小嘴給人一眼就覺得好看的感覺:“民女容綾雪見過皇上,還請皇上原諒綾雪的失禮,隻是綾雪有一個請求,若聖上不能答應,綾雪不願叩拜。”
“哦?”皇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目光微微凶狠,可惜,女人看不到他的視線,也就根本無所謂畏懼,“願聞其詳。”
可旁邊卻有人不滿意了,當即跳起來道:“你膽子不小!敢冒犯聖上?”
聽起來很是尖銳,是個女子的聲音,葉綾雪回以一笑:“懇請聖上從西沙燕門撤兵,離開邊境。”
“什麼?”這回跳起來的卻是鎮遠大將軍李慕天,他原本就一肚子怨火了,現在這個女人竟然提議皇上撤兵?區區女子,她懂個屁!
皇上默不作聲,他將視線移到了聿玄的身上,而聿玄隻回以一個肯定的神色,對其他人的抗議毫不理睬。
“西沙燕門雖然戰敗,但這個城池我們勢在必得,為何要撤兵?”李慕天繼續追問道。
葉綾雪福了福身,道:“西沙燕門在國界上實際既不屬於瀾霜也不屬於玉溪,因瀾霜的貪婪,當地住民民不聊生,顛沛流離,若綾雪沒有記錯,西沙燕門當屬巫族領土,瀾霜國肆意踐踏巫族,已惹民怨,此時玉溪再插一腳,根本得不到民心,落得個慘敗告終。何不撤兵回國,先將巫族遺民召集起來,穩定民心?大將軍既在燕門關征戰多時,燕門遲遲爭不下來的要因您應當比誰都清楚才是。”
這個丫頭上來就談起政治來了?她是自以為自己為冥王所寵就傲慢起來了麼。
李慕天捏緊了拳頭,他當然清楚燕門為何攻不下來,這其中除了瀾霜國軍師突然換人對方實力太強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點,那就是燕門地處山巒地脈,對兩邊的軍隊而言都是易守難攻的,若不是常年在那裏生活的居民,根本無法掌握地理形勢以及天氣詭異的變化,別說他們了,就連瀾霜的軍隊也眼看就要吃不消。
可這又如何,現在退兵豈不是前功盡棄?!
“等一下!”這時候,一名女子率先跳了出來,“容姑娘,我們連你的身份都不知道,你上來就跟我們大談國事,還敢讓我們撤兵,意在何為?”
葉綾雪早就知道有人會跳出來表示不滿,而這就是她想要的。
“民女不過一介庶民,確實不配談國事,但這一路從從燕門過來,民女看到的卻是民不聊生的慘狀,各位達官顯貴身處高處,生活衣食不愁,又怎知邊外淒涼?況且,您又怎知撤兵回來就是壞事?”
那女子不懂用兵,也不知道她說的對是不對,隻抓住葉綾雪不配談兵說事:“你既是從燕門過來的,又怎能證明你不是瀾霜奸細?”
突然,皇上打斷了女子的話:“容姑娘是從塞外過來的,那一定見識過邊塞征戰,這國家征戰必會有死有傷,國之不存,民如何得生?朕理解你為巫族子民著想,但巫族亦是由我玉溪所庇護的,今巫族有難,玉溪派兵扶持有何不對?”
“找回巫族皇子,燕門不攻自破,”葉綾雪淡淡地道,像是在說一件異常簡單的事情,“皇上耗費民力財力,偏是不去使用這關鍵的要素,又是意在何為?”
李慕天倒吸一口氣:“你我都知道巫族皇子為瀾霜皇室所囚禁,如今生死難測,如今你要他回來……”
“大將軍既知巫族皇子是重要人質,瀾霜又怎會輕易殺他?除非,有人刻意要奪走玉溪,以他的命為餌,讓燕門臣服。比如……瀾霜的七皇子華淩輝。”
皇上大手一揚,示意李慕天噤聲:“姑娘為何對瀾霜的事情如此了解?”
“民女不過生活在巫族附近,常有耳聞巫族遺民聊起此事罷了。”
聿玄冷冷地瞥了李慕天一眼,插話道:“如今撤兵確有風險,她隻是想問問皇上,究竟是國重要,還是民重要。本王在瀾霜潛伏三年,知道巫族的皇子性命尚存,若他能夠回來,定能助大戰取勝。”
聿玄的話很有概括力,葉綾雪就是不說,她隻是想看看這個玉溪國的皇帝跟瀾霜的皇帝有什麼不同,又會如何分析她的話。事實證明,這個皇上處事很是冷靜,對於很可能是瀾霜奸細的她戒心很強,卻不介意分析她的話,站在玉溪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比起瀾霜的華淵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