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老兒確實是生性涼薄。相處這麼久，他比其他人看得更深幾分。桃源老兒看著他的目光，雖然柔和，雖然有些欣賞……但是更多的，卻像是在審視自己手中的一枚十分好用的棋子。
他對這種目光不抗拒，但更是談不上會有多麼的欣喜。他隻是，通過這看似平淡的目光，來審視自己在桃源老兒的地位。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終究是桃源老兒的徒弟，也終究是桃源一派未來的掌事人，這些，都是改不了的事實。
兩人彼此看了幾眼，都是說不出話來了。
知道的太多，但卻又無法做出自己的抉擇，隻能夠在什麼都明白的基礎上完成別人的意願，才是真正的無可奈何。
“對了，剛剛那個夏瑾瑜，後來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好像一驚，然後就突然改口說同意和你合作了。”陰陽念換了個話題，企圖從之前的尷尬與悲哀交織的窘迫氣氛中解脫出來，“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
“反正似乎從我這裏看到了什麼，反正就是有些驚訝的改口了。”楚子煜輕輕聳肩，“誰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陰陽念的目光凝在楚子煜身上，輕輕歎息，“你剛剛是怎麼了？”
楚子煜搖頭，“不知。”
陰陽念的目光有些隱晦的打量著楚子煜，心中的想法越發的明顯了，“你……剛剛是頭痛？頭暈？無力？”
“嗯。”楚子煜應了一聲，話中若有所指，“你總結得真是清楚明白，一絲不差。”
陰陽念目光飄飄忽忽的移動走了，“你想多了。”
楚子煜剛剛的話自然是指，他知道的一些東西有這樣的症狀，所以才知道的這麼清楚。楚子煜本意就是讓他聽出來，話說的十分明顯，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且，他若是裝糊塗了，楚子煜一定會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沒準還會想方設法的弄清楚這其中的種種，所以他隻好硬著頭皮這麼回答了。
楚子煜挑眉，倒也沒有過多的問什麼，隻是聲音溫和的道，“是麼？”
陰陽念沉默著沒有回答，目光淺淡。
他說謊了。
他知道楚子煜為何會如此。
桃源一派有一種功法，能夠讓人記憶盡失，甚至會按照施展功法的人的意念來改變原本的性格。但是其弊端就是，如果接受此功法的人意念太過於深刻，那麼會在很多曾經十分熟悉的人或物上麵精神自主的抵抗這種功法。
抵抗的特征就是，渾身無力，頭痛且大腦昏昏沉沉的一片。
他想，剛剛楚子煜的反應這麼大，桃源老兒一定是感受到了。桃源老兒出手鎮壓了這種功法，這才使得楚子煜快速的清醒了過來，並且還陷入了大腦一片空白的狀態，麵對什麼都是一片茫然，已經有些要覺醒的預兆的記憶又都沉寂了下去。
陰陽念本來對此並不是怎麼了解，隻是有一次他和桃源老兒聊著聊著就聊起了這個，然後他因為對此事略微有些興趣所以就多問了幾句，桃源老兒當時也並沒有怎麼抗拒，和他扯了幾句就開始說了。
桃源一派收弟子像來有一個規矩，那就是可這天資聰穎的、適合掌管桃源一派的人來收，並不會考慮其他的因素。也就是說，桃源一派收徒的時候，並不會考慮你個人的情緒，你個人的意願。隻要你適合掌管桃源一派，那你就必須得是桃源一派未來的繼承人！
一般來說，是沒有什麼人會對這個位置感到抗拒的。桃源一派啊，那是意味著至高無上的權力的，是意味著許許多多千金難求的珍寶，大大小小的珍惜資源的！
可是，像羅寧這樣的人也並非沒有。每次遇到這樣的人的時候，當任的桃源一派掌事者就會動用這個秘法，來使他失去一切的記憶，讓他變成一個適合掌管桃源一派的人。
至於等到後期，真正的兩屆掌事者交替，前任掌事者一定要說出這個密法的時候，那就是另外一碼子事情了。到那個時候，前一任桃源一派的掌事者自然會有自己的方法，讓現任掌事者服服帖帖的接管桃源一派。
陰陽念輕聲歎息，聲音幾乎要低到了塵埃之中了，“楚子煜，你似乎，變了很多？”
“自從剛剛的那些不正常的反應之後，你的整個人似乎都變了很多呢。”
“你變得更有同情心了？你變得更愛笑了？你變得溫和了？你變得似乎整個人都完全脫離了寒冷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