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宮,獨孤冥斜躺在軟椅上,右手執黑棋,左手執白棋,一人執棋,一人對弈,棋盤上的棋局白子和黑子難舍難分。
獨孤千嫵冷睨了一眼,妖孽般的容顏中帶著一絲嘲諷,恍然想起,千百年前,似乎也有一女子一人獨飲一人執棋,冷靜的讓她都自愧不如,
不同的是,她獨孤千嫵下的是蒼生的棋,若輸,也不過爾爾,
而她,下的是她自己的棋。不能輸,也輸不起,
她曾經也一身白衣笑傲世間,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直到那一天,棋盤散亂,她的身上血光四濺,
她對她說:“千嫵,我累了……
”嘖“
獨孤千嫵輕笑。笑中帶著淒涼,活了這麽久,好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卻偏偏,該忘得忘不掉……
獨孤冥仍在沉思,獨孤千嫵卻扶了扶耳畔的發絲,
”神界的探子傳來消息,神君謀反,神女瑟雪被囚誅仙台,三日後剔除神骨,陷入輪回……“
獨孤冥一頓,話語中帶著他都未曾察覺的顫抖:”與孤無關!“
”真的無關嗎?我的哥哥,既然無關,為什麼派了十二衛去她身邊?為什麼耗損自身彌補神界結界?“
獨孤千嫵直直的看著獨孤冥的眼睛:”當初哥哥要去試一番輪回之旅,去時說好了要去稱霸人間,卻為了能與身為凡人的瑟雪並肩偕老,不惜自戳雙目換瑟雪萬壽無疆,我的哥哥啊,你為她差點殺了你的親妹妹,竟然對我說,她不重要?“
獨孤冥拿棋的手無力地垂下,是的,他曾經為了瑟雪,差一點殺了千嫵……
”你說她隻是凡人,怎敵我全力一擊,“
”你說他是你的命,嗬,哥哥啊,她是你的命,我就不是了嗎?“
是的,那一日,他與千嫵在冥界大打出手,是他的錯,忽略了她眉間的一抹蒼白,忽略了她紅衣上的血腥,千嫵癱倒的時候,他根本控製不住,若不是胤替千嫵擋下了那一擊,隻怕……
看到獨孤冥皺眉,獨孤千嫵卻是微微輕笑,玉手撫摸著手上的玩偶:”我不介意的,哥哥,我們是一母同胎的兄妹,而瑟雪……嗬“
神界
水晶球中,瑟雪內一間白色長裙,長托於地。胸前與裙擺上繡著點點紅梅,煞是刺眼。袖間輕紗巧逢、垂下紅絲。腰間玉布鎖腰,披一層軟煙紗。
很明顯,即使被囚禁,瑟雪還是驕傲的神女,隻是奈何虎落平陽……
獨孤冥站在天牢外,一雙紫眸深邃,瑟雪用嘶啞的聲音問著:”你也是來嘲諷本宮的?“
”是又如何?“
瑟雪一愣卻轉瞬大笑:”好,好一個是又如何,獨孤冥,你可知道和親途中我為何會死,嗬,不是噠麓,也不是匈奴,是你的皇後!你的皇後!本宮的……皇嫂……“
”你說待你破了平城,便十裏紅裝娶我,城破之日卻是你與她人的大喜之日,你的洞房花燭夜,擺在我麵前的卻是一碗墮胎藥!“
”你說我穿嫁衣時比她更美,卻何知我的嫁衣是孩子的血染成,你娶了她攜手並肩,我成了你的妹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卻親自送我和親,嗬“
”我知道我的侍女是她的人,也知道侍衛中藏了大批刺客,嗬,可我沒有讓他們殺了我。我是平城公主,就算隻是被視為恥辱的公主,我的身上,我的血管中也留著皇室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