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路程並不漫長,可寧永夜這一路上回憶了自己一生中的許多事,安家在全統篡權,自己的家人被紅體全部變成了吸血鬼,鋼穀也不願意放過自己,自己在各路強大實力的追殺下在曆史的角落裏躲避了很久,盡管遠遠不如劉言躲避的時間長……
“寧帥,到了。請進。”
門衛的話陡然打斷了寧永夜的思緒,他茫然抬起頭,本以為進門還需要進行一番周折,最起碼是來自各個關卡的屈辱,可偏偏譚覺卻允許他進了來。
不論如何,他不願意細想那麼多了,於是大步大步地踏入,旋即在大堂門外站住,因為他看到了譚覺正站在堂內,向自己看來。
兩個人的目光相遇,卻都沒有什麼鋒利的抵觸,隻是相顧無言,沉默了許久,而空氣中別說殺氣,就連尷尬的成分也沒有,僅僅隻是迷茫而已。
“譚信首,我最近寫了些東西,想給您看看。”
譚覺笑笑:“進來說吧。”
寧永夜知道,這笑容要麼什麼意思也沒有,要麼就意味著死亡。他心想:“無論怎樣,就這樣吧……”於是摸出厚厚的一摞稿子,放到桌上,鄭重地說,“譚信首,這裏麵是我最後想要說的話,以及各種我收集來的資料。無論您看不看,或者看了之後有什麼想法,那都無所謂了。我以後什麼也不會再說了。”
譚覺笑道:“永夜,何苦說這麼嚴重?咱們的交情難道隻因為一場吵架而終止嗎?”
“譚信首您日理萬機,一定很忙,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寧永夜轉身就走,他就要回到自己的住所了,而那裏,以後將永遠是他的活棺材。其實他始終還是不了解譚覺,以為自己最最起碼,總算還可以被允許活著,但他忘記了,自己的大不敬頂撞和沒有保護好譚天使其被炸死這兩件事,譚覺是永遠也不會原諒的。
“等一下,永夜。”譚覺隻是輕輕掃了一眼稿子,沒有任何陰晴不定,而是淡然自若地朗聲說,“永夜,今天下午,我打算在太陽山召開一次高層會議,不屬於咱們綠園任何一屆議政大會,而是咱們高層的一場特殊會議,主要也是為了商討怎樣熬過這場饑荒的事情。大家都會來,永夜,你不會不來吧?這不是給不給我麵子的問題,你正好也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公開說一說嘛!”
寧永夜沒有回答,隻是沉吟半晌,點了點頭,然後大步走了出去。他本來萬念俱灰的心裏又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弱之極的希望之火,看來譚覺隻是麵子上拉不下來,但口氣也不再那麼強硬堅持,顯然是鬆動了,這麼說動搖四大政策還是有門兒的!於是決定,今天下午來參加,不為別的,隻希望能夠拿出一點積極的方案,來拯救老百姓於水火中。
望著寧永夜離開,譚覺微微一笑,眼睛睜大了。
寧永夜就一直沒離開,而是中午在自助餐廳簡單地吃了一頓,曆經滄桑,在戰火歲月裏艱難前行,使得他飯量本來就大,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寫材料,更是沒怎麼正兒八經吃過。隻是他拿起第二個灰饅頭時,突然想起了餓殍遍野白骨為墟,血河中漂浮著的殘缺屍首和幹涸田地間被食腐鳥啄得稀爛卻還在喘氣的活人……於是他把饅頭放下,多喝了一杯營養水,就此作罷。
等到下午開會前一個小時,寧永夜已經早早到了會場,會場內沒有幾個熟人,練金陽他們也許是忌諱碰到自己,便按照標準時間才來,霍蘭星頓和畢修萊兩個老謀深算的家夥就更別提了。他能見到的最大的官員,也就是安家四兄弟、王家三兄弟等人。
他對這些人一向也沒有好感,更不願與之打招呼,而是拿起茶壺自斟自飲。這個時候,眼前突然湊上來一個人,顯然也是解禁者,無論真實年齡多大,總還是二十來歲的模樣,個子中等,身材偏瘦,一雙眼睛給人的感覺不太正派。
他一愣,問:“你是……?”
“寧帥您好,我是最高辦公區第一辦公室主任,我叫王樹林。茶水好喝嗎?都是我負責采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