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關於提供裝備的事……?”溫啟泰打破尷尬,問道。
“不給。”鐵翔看似沒受什麼打擊,仿佛說的是別人家的事,“說鋼鐵泰坦想都別想,遠航運兵船和星際戰艦也沒有門。理由是咱們之所以還能占據藍月亮和新方舟號,是因為正義大聯盟也沒有給綠園遠航進攻裝備,最多隻給帶到棕月亮,無法再遠航了。這是兩大聯盟長期冷戰的默契,決不能打破這個平衡,否則一旦正義大聯盟也破例提供遠航裝備,那鋼穀在星空中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隻能徹底滅亡。”
眾人都是一驚,沒想到和平大聯盟這麼決絕,但一想也是,人家不是也象征性地派來上萬雜牌軍麼,也折損過半了,想必也很上火。
“那第二套方案呢?”薩博急切地問。第二套方案是她提出來的,即要是堅決不肯給裝備的話,那就花錢買,鋼穀現在什麼錢都沒有,無奈隻能靈活多變地出賣國家未來利益,也就是以高利貸款的形式進行購買。這在慷慨激昂的愛國者眼裏,是赤#裸#裸的賣國行為,要知道這樣一來得到實際利益的和平大聯盟將會在鋼穀暫時無法完成還貸任務的數百年內徹底控製鋼穀的全部經濟命脈,而前提還是鋼穀這期間一直經濟蓬勃發展而且沒有戰事所能推算出的還貸理想周期。在這數百年內,經濟被完全操控的鋼穀不但會從底層壓榨收入,加大勞動量,而且還會成為重汙染產品的原料產地和經濟危機的虛擬與現實危險傾銷地,貨幣、股市、房市會全部受到和平大聯盟經濟危機的直接影響,這在曆史書上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怎麼塗抹都無法美麗的汙點。
“他們說不缺這個錢,但我估計,主要是他們認為咱們的科技水平就算得到他們的幫助,在幾百年內的生產力仍然很低,不可能創造出多少產值來還貸。他們之所以還是願意為我們提供最基本的生活設備,也是覺得幫助我們的象征意義要大於實際所得利益。”
文瑞森比這些人都老謀深算,總覺得鐵翔有很多話都沒說,便問:“鐵翔啊,塔西然諾和弗裏曼帶你去見的領導是哪一級的?賽爾賽思利的總執政見到了嗎?”
鐵翔笑笑:“是。好了,我這次出行沒什麼實際收獲。大家回去休息吧。咱們以後隻要把新方舟號本身和藍月亮殖民地建設好了,自然會證明我們的價值。散會。”
大家都感到鐵翔實在不可捉摸,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陸續離開,
鐵翔回到臥室,看著好久沒有溫存過的鞠雪愈發清瘦了,便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臉,表示疼惜:“瘦了,好在胸部沒瘦。”
鞠雪感覺鐵翔的指尖冰冷無比,心也寒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說:“翔子,你說的是全部的情況嗎?真的就這麼簡單?老師問你話的時候,你回答的是真話嗎?賽爾賽思利的總執政就真的這麼不留情麵?”
“是。”鐵翔正色說,“你先睡吧。我想再一個人待一會兒。”
接著他就像雕塑一般迅速入定了,鞠雪滿臉熱淚,腦子裏亂哄哄地,加上白天的繁忙工作疲憊不堪,就這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鐵翔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直到深夜,才轉過臉來,疼惜地看著鞠雪,暗自想道:“阿雪,你是個明白人。賽爾賽思利的總執政又怎麼樣?整個和平大聯盟,說的算的,是那些沒有任何感情的光腦……”
他的思緒回到了自己這半個月來的經曆,起初乘坐先進飛船依級拜訪時,所見所感極為震撼,民眾生活的愜意程度自不待言,無論是強大的軍事力量還是其他先進的金屬電子信息技術,無論是如同最有想象力也難以描述出的銀色未來般的商業街還是數百萬高聳入雲的巨樓和中微子機車隧道甚至外麵連接各個星球的星際長城,都讓他大飽眼福,從心底敬佩和平大聯盟夢幻般的創造力。
最令他敬佩的,還是各種活動中的表決,任何民眾哪怕監獄裏的犯人也都有獨立的表決權,甚至往往一票能決定領導者的前途。無論何種活動,都少不了對著光腦進行投票,走的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程序化路線。
誰知慢慢地,他的感覺開始走偏了,變得怪異,隨著拜訪的官員級別越來越高,甚至幾位大權在握的總執政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錯時,他才如夢初醒,發現這些大政治家們真正害怕的並不是來自底層的民眾憤怒,他們不敢得罪的,正是以‘祖先’為首的光腦……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一直以為用毫無感情的光腦來綜合各類客觀參數計算一切決定一切,是真正公正的作法,是最先進最科學的,然而他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光腦始終是智慧生命的工作用具,最多是高級工具,但絕不該是淩駕於所有生命之上的神,要是鐵翔也像譚覺那樣去過樹神星,恐怕會問自己,這和萬靈神殿的那棵樹,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