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打量丁沁,這人相貌極其普通,身材中等,一頭短黑發,黃皮膚,五官隻能算是周正,並無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一言以蔽之,這是個大眾外形,要是非要找出特點,那就是懶懶散散,沒什麼精神,尤其是看樣子對未來好不關心,對新環境沒有任何的好奇心。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誓羽見過很多罪犯坐牢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反應都比常人慢得多,這樣的家夥往往讓監獄喜憂參半——雖說便於管理,但現在的監獄普遍都實行創業式管理,沒精神的家夥的確不會搗亂或越獄,可也不是把搞生產的好手,不大能創造效益。
想了這麼多,誓羽再度抬頭觀察他的時候,卻發現這個丁沁的眼睛也掠過了自己的臉,盡管隻是一瞬間,但她能感受到自己也在被他觀察,而且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隻感覺自己心中的一切秘密都被這個人偷走了。
“丁沁。”誓羽不想顯得慌亂,調整了一下思路,正色問,“你的名字好奇怪。有什麼寓意嗎?”
“報告長官,沒有特別的寓意。”他說起話來倒是比沉默的樣子顯得精神,談吐也算有禮貌,“我姓丁,沁的字麵意思是心中的水。”
“嗯……”誓羽沒有因此而對他有所改觀,而是若有所思,她清楚得很,很多殺人狂思路清晰,比一般人還聰明些,受到的教育程度也是五花八門,甚至在他們進行血腥屠殺的時候,還是保持彬彬有禮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所以絕不能因此就對他產生什麼親近感。
“我也是亞特蘭蒂斯人,馬上要和你去同一個地方報道。”
一般而言,隻有犯人去跟警察套近乎,很少見到現在這種情況,丁沁不卑不亢,沒有驚喜也沒有冷漠,隻是微笑著說:“他鄉遇故知,難怪覺得您親切。以後還請您多照應了。”
誓羽有點看不穿他了,咳嗽了一聲,說:“材料上說,你是個殺人狂?還殺了你的養父母全家?……是真的嗎?”
丁沁點點頭:“是的,衝動是魔鬼,我也很後悔。我以後一定好好改造,不辜負政府的教誨。”
誓羽詫異地重新審視了他一番,雖然這些話完全沒錯,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
“行了,回去吧。以後你隻要安下心來改造,我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同胞。”誓羽揮揮手,“另外,如果想給愛人寫信,我也可以幫忙。”
丁沁眉毛輕輕揚起,望著誓羽。
誓羽笑了笑:“我要是連這個也看不出來,白當了這麼多年刑警了。你眼裏有一種對愛人的牽掛,而且距離很遠。你的罪行在這一次航行的犯人裏並不算特別大的,按照法律,隻要連續十公年安心改造不出任何事故,就可以申請你的妻子或者女友來監獄外麵的接待公寓一起住一段日子。雖然說接待公寓名額有限,你隻要老老實實做事,我會為你爭取到這一名額。”
“非常感謝您。”丁沁站起身的時候,衝她禮貌地再次一笑。
誓羽陡然間感到,這人和冰渺雖然毫不相似,但都有一種深入骨髓裏的悲劇成分,隻是不願意提及往事罷了。她將來負責管理而不是破案,也用不著深究人家已經經過法院定下來的罪名,於是打算回到房間繼續學習監獄管理學。
正在這時,房間的警報已經響了,旋即警報聲傳遍整個回廊。
瑪茄帶著荷槍實彈的雇傭兵們急匆匆地從備戰室列隊跑出,衝著迎麵而來的“老車夫”沉重地點了一下頭,兩人都是麵呈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