瘌痢姐等老憋出門後,偷偷塞給誓羽一把小巧的舊手槍,輕聲說:“他想給我的人穿小鞋呢,甭聽他的,拿好。一會兒可能挺危險,沒把槍可不行。”
誓羽心裏一陣溫暖,隨即又漸漸冷了下來,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這個日子,她的職業注定了她絕不能任憑情緒肆虐,尤其是對這些人,他們的情感都是源於共同利益,一旦這個底線崩壞,他們就會露出猙獰麵目來。
下樓後,己方這邊的老大老憋和瘌痢姐夫婦已經把五花八門的武器攤了一桌子,五個不同種族卻都打扮成拙劣的人類麵孔的手下在緊張地裝彈。
營地外,一艘小飛艇緩緩地降落,四濺的氣流轉瞬間消散在迷離的夜空裏。
“哥,這幫人還算守信用,小艇上也就能裝十個人吧,沒有太離譜。”
老憋衝著這個矮墩墩的叫“鐵床”的家夥罵道:“你知道個卵!你沒看到頂上還有大個兒的武裝飛船嗎?咱們要是付了錢就得趕快從地下通道走,不能呆在地麵上,萬一這幫人想滅口,得了錢立馬就開火,這個營地就給夷平了。”
誓羽若無其事地聽著,心裏卻想:“你的眼光也就隻能到這個高度了。既然消息準確,供貨商的確是‘糖王’的關係,那麼吸血鬼那邊自然是希望純粹的血花糖傳播得越遠越好,還得靠我們這些三級糖販子傳播……”
大門緩緩地升起,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隻聽得爽朗的哈哈大笑:“你們可以叫我‘甜教授’。哈哈!你們這麼緊張幹嘛?接待場麵夠隆重的啊,你們怕我們黑吃黑,我們還怕你們是警察假扮的呢!”
“你不認識我?”老憋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幾個穿古典商業裝的家夥,聽說如今真正的有錢人都這麼打扮自己,等自己這筆發了,也照這套整。
“憋哥,不是麼?我要是一點也沒聽說過您,就沒有今天的見麵了。”甜教授麵皮做得惟妙惟肖,看上去就跟誓羽這樣的亞特蘭蒂斯後裔沒什麼區別,可見的確是大老板,光從這麵皮的不菲就能看得出身價。他話鋒一轉,“不過您這幾位手下,就不好說了。請不要介意我下麵說的話,我認為是有必要的:我們作為二級供貨商,特別注重信譽和安全。因此我們提前調查了一下自己的下家,這是常規程序,請您不要生氣。我聽說您過去最早幹的是打劫銀行,你們這幫人平時從來沒有來往,偶爾遇到了也不打招呼,隻有‘辦事’的時候才臨時聚到一起,誰之前幹過什麼,也不詳細打聽。那麼老憋先生,您怎麼才能保證您的手下對你我雙方這次交易而言,絕對是安全可靠的呢?”
他這話一出,老憋的五個手下也開始麵麵相覷。誓羽的心跳開始略微加速了,但她還是盡量使得自己鎮定下來,學著瘌痢姐一臉的不屑。
“他們跟了我十多年了。”老憋同樣傲慢地說,“我們比不了你們‘正規軍’,但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一指“鐵床”,“比如這小子苗正根紅,他爸爸當初就是跟著我幹的,兩代了。總之你就放心了,全是自己人。”
甜教授表示滿意,而他身後走上來一個高大俊朗的白皙青年,掃視了一圈老憋一夥兒,目光在誓羽麵前停留,森然一笑,不懷好意地問:“這位怎麼看著跟其他人不大一樣呢?你是什麼族的?什麼國籍?”
誓羽之前已經把所有能料想到的可能都做了預備方案,因此仍舊很平靜,瞧了瘌痢姐一眼,大大方方地說:“您好眼力,我是亞特蘭蒂斯後裔,養父母是和平大聯盟下轄奧亞庫西姆共和國國籍。”
“果然沒猜錯,你是人類!”那青年的瞳仁縮了縮。
場麵的氣氛變得怪異了,眾人的手都緊緊攥住了槍柄。盡管甜教授這幾個已經進門的家夥手裏都沒有任何武器,但他們的富裕程度顯然也能令他們有更好的裝備,他們的眼鏡、耳環、手鐲和戒指都有可能是帶有火力的槍械,故而一時劍拔弩張,一派肅殺之氣。
“哈,看把你們緊張的。”甜教授首先打破了氣氛,指著青年說,“介紹一下,我這個兄弟也是亞特蘭蒂斯後裔遺民。咱沒有什麼種族歧視,是哪裏生的無所謂,關鍵是能不能利索幹活,現在整個宇宙都講一個‘錢’字。”
誓羽一驚,再次看了看那男青年。青年衝著誓羽很陽光地一笑,說:“我叫冰渺,咱們祖上還是老鄉啊,見到你真親切,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