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鍾過去了,這場激烈之極的戰鬥竟然迅速歸於沉寂,就像電影突然宣布結束,連字幕都沒來得及出現,鋼穀在第十二區的三百多名荷槍實彈的精銳守軍,包括其中最少二十來個解禁者,隻剩一個用來問話的還苟延殘喘,除此之外沒有一個囫圇個兒躺在地上。鋼穀軍力鼎盛時軍隊在2000萬以上,但因為和暗族在正麵戰場上對決,死傷慘重,一打仗,監獄就騰不出人手看守,再說赫拉克裏斯是鋼穀的核心,科技強大,一般都不需要人力管理,第十二區最多的時候也就五百來人,還沒有犯人總數的十分之一多,誰也想不到會有人膽大到來劫獄,這一場下來,這裏就成了沒有獄卒的監獄了。
霍蘭星頓抖了抖手,若無其事地抖開黑色鬥篷,死神一般大踏步從血河中走過。八弟子每人也就受了點皮外擦傷,其他的人則有的被扯掉臂膀,有的垂死掙紮,至少當場死掉了十五個,餘下重傷的七八個能撐到什麼時候,也未可知。可能霍蘭星頓也沒料想到自己最精銳的部下也居然受了這麼大挫折,心裏激怒,久久不語。但在鐵翔看來,是這老小子太不把手下當人,死了傷了竟然不管不問,雖然皺著眉頭,想必也隻是覺得己方傷亡太重而感到丟了麵子。實際上鐵翔一開始的打算是等雙方拚個同歸於盡然後趁亂逃跑,怎麼也沒想到霍蘭星頓和他的小隊能有這麼強大,登時僥幸心理盡去,恐懼感重新攫占心頭。
霍蘭星頓問活下來的俘虜裏麵大門的密碼,如果裏麵還有大門的話。俘虜倒是直言不諱地有什麼說什麼——這也許就是東西方忠誠度的差異,鋼穀士兵少見死忠愚忠者,都是為錢賣命——說鋼穀的電力供應不上,第十二區因為電力不足,全部鎖死了,連放風什麼的都被禁止了,也就是說,這場抗暗戰爭不結束的話,監獄就連獄卒們也打不開。霍蘭星頓感覺再問下去也沒什麼大收獲,就賞給他一隻劇毒蜘蛛,任憑他哭喊著掙紮哀叫,漸漸無聲無息。
這個時候鐵翔很識趣,也用不著霍蘭星頓開口,立馬老老實實地探出頭來,繼續狼狽地走在前麵,並且加快腳步——這邊就算沒了同步的警報,最起碼的通訊設備還是單獨發電的,每隔一小時都要通報一次“正常”,要是不盡快救人,主電腦得不到每小時周期性的安全提示,還是立即會組織兵力向這邊聚集的。
到得一個大的像歎息之牆般高聳的巨門前,眾人隻能蹲下腳步,牆壁上雕刻著第十二區的標誌柯爾伯洛斯——那頭三個腦袋的巨犬,看上去幾乎跟鯨魚一樣大,也許還要碩大,三個大腦袋之間還有無數惡心人的腫瘤般小腦袋,似蛇非蛇似犬非犬,尾巴像鱷魚尾一樣堅強有力且布滿鱗甲,仿佛從赫西奧德的《神譜》走出來似的,幾可亂真。在它爪子的下方,全是悲慘絕望的人類,麵孔痙攣抽搐,看上去比地獄犬更加可怖。
鐵翔懵懵懂懂地回了回頭,看到霍蘭星頓陰沉的臉孔,知道再問隻能讓他厭煩,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麼打開啊!他嚐試著將手對準眼前一個張開雙臂的浮雕的手掌上,誰想到轟然一聲,大門開始散發出磅礴的轟鳴,地麵卷起的厚重塵土顯示出這大門上次開啟的年代隻怕距今也有百年。
這時候別說鐵翔前所未有地驚異,旋即霍蘭星頓也呆滯了,嗬斥道:“先別進去!”然後冷冷地注視著鐵翔,問:“這大門上次開啟的時間我不得而知,但我也不是沒有眼力,大體能看得出,起碼上次開啟的時候,你爺爺還沒出生呢。怎麼會讓你這麼輕易地按開了?”
鐵翔叫起撞天屈來:“你怎麼這樣?那我要是按不開,你就高興啦?我都沒想到能開,現在打開了你又說這個!”
霍蘭星頓大是狐疑,也沒計較他態度不恭,一時猶豫不前。那布問道:“教主,這麼容易就讓他打開了,是不是個圈套,讓咱們鑽?咱們這一進去……要是給關上了怎麼辦?”
霍蘭星頓瞥了鐵翔一眼,對那布說:“那也容易。咱們要是被關起來超過了今天,又沒給上海回音的話,溫蕾小姐就會被坐成包子餡,到時候一定讓人送來,給鐵翔先生嚐嚐。”
鐵翔又氣又急:“那我怎麼會知道這大門就這麼容易開了?萬一一會兒又關上那也怪不得我啊!怎麼你偏偏就拿我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