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話 孤獨的黃昏(10)(2 / 2)

鐵翔見識廣博,算是從血腥裏淌過的行家,隱約能感覺到審判日的即將來臨,對於自己殺人並沒有極大的恐慌,驚異了一陣便漸漸鎮定下來,聽到卓芷筠這麼向著他,更是欣慰,暗暗發誓:“芷筠,我一定救你出來,並且在亂世中站住腳,給你幸福……”卻忘記了卓芷筠是名花有主了。

他又想到,如果真是陳壯民,無論瘋沒瘋,自己這一鐵鍁拍得也太重了,心裏直念叨:“陳大哥,你可別怪兄弟不講義氣,誰讓你要傷害我仰慕的人……要是別人,我就不止用鐵鍁了……”他隨身還帶著兩把潛水刀,掏出一把遞給卓芷筠,然後牢牢攥著鐵鍁,一步一步向那仿佛失去知覺一動不動的“陳壯民”走去。

“陳大哥?……陳大哥,你沒事兒吧?”鐵翔越靠近,越覺得腳步沉重,眼皮狂跳,因為他已經能確定,這就是陳壯民,無論身形還是發型,尤其是那又粗又紅長滿黑毛的底層勞動者的手臂,手背顏色略淺而且還有些脫皮,正是常年浸泡海水的標誌。

他嚐試著推了那人幾把,見沒有反應,便索性大著膽子用鐵鍁作撬棍,將那人翻轉過來。毫無懸念,一張黑黝黝又泛紅的國字大臉,不是陳壯民是誰?陳壯民眼皮緊閉,嘴裏嗚嗚地發出很模糊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呻吟還是在哭,可鐵翔覺得臉上變紅了,在他聽來,陳壯民很像是在低聲咒罵自己重色輕友,不夠意思,往死裏打。

想到這裏,他一把扶起陳壯民,充滿歉疚地說:“陳大哥……你看……你放心吧,我送你去醫院……”

陳壯民悠悠地醒轉,哭咧咧地往外噴氣,並含糊不清地說:“你……你是鐵翔兄弟……你真是……”

鐵翔覺得無地自容:“大哥你快別說了,我對不起你,我這就送你上醫院,醫藥費我掏,最好的病房。還有,我給你十萬鋼鎊補償,你快別生氣了……”他卻沒有仔細想想,盡管認識時間短,但陳壯民這人是不會女人一樣抱怨的。

“不……不用了……大概我不行了……你……你靠近些,我得交待點兒事……”

“不至於吧大哥,你最多是被拍了腦震蕩,沒有生命危險……”鐵翔雖然這樣說,卻因為心中有愧,也不想推辭,便把臉伸過去,可就在那一瞬間,他又猶豫了,緊接著是毫不猶豫。

他偶然間瞥到陳壯民的脖頸上,有兩個並排的、很整齊的圓形傷疤,這令本來就對此深以為忌的他第一時間聯想到那個流傳於歐洲中世紀黑死病時期最可怕的傳說!

他驟然間向後一仰脖子,與此同時也後退幾步,而事實證明這也沒錯,要不是他有預見,單憑他作為普通人的遲鈍反應,是根本躲不過去的——陳壯民“嗷”地一聲坐起來,閃電般衝自己撲過來,鐵翔在後退站定後已經重新揮舞起鐵鍁,在鐵鍁重重撞擊甚至嵌入陳壯民臉孔的同時,他也看到了原本絕不屬於這個憨厚豪爽的人的另一張來自地獄的鬼臉……!

鐵鍁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摧毀了陳壯民的臉,將半邊顴骨帶著大部分麵皮都剜了出來,血噴灑在雨中,甚至還來不及落地就被衝散。鐵翔借著這股力量,又一腳踏上去,鐵鍁便徹底切開了陳壯民的頭顱!

鐵翔本人當然並不具備這樣的力量,但他眼下失魂落魄,也難以正常地分析陳壯民變異後身體實際上變脆了,而敏捷程度卻因此增加,嗜血占據了整個大腦,吃血肉的命令高於一切,這種本能令陳壯民變成了隻知道殺戮和吞吃的行屍走肉。

卓芷筠和閆蓉蓉相距有些遠,加上風雨交加,也看不清楚,見鐵翔居然又一鏟殘忍地將陳壯民人首分離,愕然之際恐懼感又重新占據心頭,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麵對這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