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覺笑著說:“任叔,以後可別打這麼久了,擦邊球萬一把握不準,時間到了手機可就成了凶器了。”
任植麵帶歉意地衝譚覺笑了笑,神情又恢複了慣有的冷漠,這是鋼穀內部人員普遍的日常情緒特征,隻有每月與家人短短十分鍾的聯係,才是他們盡情釋放情感的時候。盡管對譚覺的熱情幫助和好意提醒麵無感激之情,可任植打心眼裏喜歡譚覺,這個小夥子是自己的老鄉,比自己早一個月考入鋼穀生化部亞洲分部。自己以四十五歲的“高齡”從底層一步步艱難地爬到象征全球生化科學界最高權威的生化部,本以為來到一個嶄新天地,要大幹一場,卻失望地發現周圍全都是冷漠無比的態度和居然以此為光榮和時尚的思想,隻有譚覺這個性格開朗,樂於助人的小夥子幫襯自己,當初以為隻是看來老鄉的情誼,後來發現譚覺不分是誰,都親切對待。譚覺在舊世界時是煙州某市長的公子,鋼穀時代開辟以來,舊時代的政權更迭,譚家自然失勢了,按說有了這樣的經曆,不該有什麼好的情緒,可譚覺就像沒有任何煩惱一樣,成天笑眯眯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和為他人提供便利,在這個工業高速發展、物欲橫流的社會,這樣純真的陽光男孩真的快要絕種了。他心裏喜歡這孩子,可還是不敢像譚覺那樣表裏如一地快樂工作、快樂生活,近來恐怖組織橫行,鋼穀總部召開專門會議,要“清潔”內部意誌不堅定者,尤其是同情四大恐怖組織,熱衷於環保理念的員工,盡管評判標準不好推斷,可似乎在鋼穀傳統文化裏普遍認為感性明顯大於理性的人容易受到歪理邪說的誘惑,故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盡可能讓自己顯得不近人情,不管本性是否如此,他們都借此表露自己是真正的鋼穀人,用冰冷去取得長官的信賴。
望著任植走出大門,譚覺轉進了另一條長廊,隨後進入一個小房間,對端坐在那裏的長官與導師不死原菊心說:“老師,任植沒有異向,他沒問題,隻是……有點太冷漠了。”
不死原點點頭:“冷漠都是裝出來的,咱們體製內的這種潮流真讓人齒冷。譚覺,你就不一樣,你古道熱腸,這是真性情,我很喜歡。我們生化部和機電部是並立的平等部門,難道就因為董事長是出身機電部,我們就要對機電部的荒誕習慣進行膜拜?鋼穀的最高目標是追求人類的幸福,如果隻停留在經濟增長上,而忽略了人間的溫情,那還算什麼為民謀利的好政權呢?你也不用擔憂,‘女王’是很支持我們的,我們偏要互助互愛,和機電部那些冷血動物唱反調!當然……你也知道,這都不是什麼秘密了,‘女王’和幹兒子霍先生在對待這件事的態度上很不一致,尤其霍先生似乎對他的養母有些仇視,兩人不太合得來。女王和我們呢,屬於原生化部的根基,而霍先生和我的下屬忍海部先生,好像更親近機電部。”
譚覺雖然笑容可掬,但比較謹慎,不輕易發表意見,不死原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便轉而說:“譚覺,我一直是很看重你的。論人品,論學業,論能力,你都是這批年輕人的佼佼者,你唯獨缺少功績,但這不難,以後會有機會。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基本上全憑自己刻苦鑽研,是靠過硬的才學而非我的關係。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你還是一個普通人,而非解禁者,但你除了體能外,辦起事來是一點也不遜於他們的。對於這次露臉的業務,我想不推薦你都不行了。”
“那全是老師的栽培。”譚覺謙遜地微笑著,俊美而瘦削的臉龐很難讓人不產生好感,“我是舊世界的官二代,本來成分就不太好。您能不計較這些,隻看我的分數和綜合考核能力值,把我提拔起來,學生是銘感五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