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人影,張牙舞爪的誇張動作,嚶嚶嗡嗡如鬼魅的聲音。這是那天晚上鬼故事大會上人們在幹的事情。可是陳米諾耳朵裏卻響著另一個聲音,在遙遠的地方,痛苦,掙紮,無助。恍惚間,她看見無數無麵鬼怪張著沒有牙齒的黝黑大嘴向她撲來。
不是害怕,她確信不是害怕,隻是原因不明的頭皮發麻。世間本沒有鬼,不過是心理作祟。所以那不是害怕,也不是鬼神作祟。她不斷地安慰自己,卻總是被這場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的鬼故事大會調出那晚的惱人畫麵。她們討論得越歡快,她就越難受。她快速洗漱上床戴上耳塞,把音量調到最大,沒有了那些噪音,才覺得頭上好受了一些。
然而有時候心越不想聽什麼,耳朵就越是去尋找什麼。陳米諾閉著眼睛豎直了耳朵去尋找那些熟悉的聲音,以至於耳塞裏的老外到底說了些什麼一句也沒聽清楚,遺憾的是宿舍裏的其她人都說了些什麼她也沒聽清楚。幽幽暗夜中,各種雜碎而模糊的聲音圍繞在她四周,忽遠忽近卻是怎麼也抓不住。過了很久,她的腰上突然起了一陣癢,她快速坐起來,耳塞在拉扯中掉了出來。床邊上,藍芮兒那顆漂亮的腦袋隨著十一點的熄燈藏在了黑暗裏。“你的訓練怎麼樣了?”
“什麼?”
“可兒不是說你在訓練膽量嗎?”
陳米諾搖著腦袋。“不怎麼樣。”
“米諾,你要不然再出去呆一晚?”李可兒的聲音響起,她正在摸索上床。
“還去?你那天不是說了隻去一晚上嗎?”陳米諾說
“你上次不是找地方睡了嗎。根本就沒有待在外麵。這次我們不去學校外麵,就在學校裏。你那天不是還在問生物老師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鳥嗎?要不然你就自己在外麵守一晚,看看到底是為什麼?”
“要是守一晚上就知道為什麼,答案早就知道了。肯定有人幹過這事。”安琪插進話來。“而且女生院朝裏麵的柵欄好像翻不出去吧,上麵都裹了荊棘條,全都是鐵刺,碰上了肯定會流血。”
“這次不翻牆。我們走正門。”李可兒說
“正門?十一點前出去,查寢的時候沒人。十一點後出去,出門就得作登記。怎麼走?”藍芮兒問
“就是啊。宿管的老師記得每個人的長相還有聲音。想找人頂包都不行。”安琪附和
“很簡單啊。我們先錄一段陳米諾的聲音。然後老師來的時候,我就待在廁所裏,放錄音。等查寢結束了,我再去向老師報告說我回宿舍了。這樣我們四個人就都在宿舍裏了啊。”
“天啊。”藍芮兒說,“可兒,你這也太聰明了一點吧。”
“那是。”李可兒不無得意,聲音裏翹起傲嬌的尾巴。
“米諾,你去嗎?”安琪問。
“米諾,你必須得去。”李可兒說,“這是我們的團隊活動,所有人都要參加。我們的口號是一個都不落下。”
“真的不會出問題?”陳米諾問
“我保證。”李可兒把手舉到耳邊
“好吧。”
“噢耶。”李可兒嘚瑟的做出兩個勝利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