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林緗趕緊起來,喚小丫鬟來給自己梳頭。雖然自己在這邊不用上班早起,但古人的晨昏製度更為嚴格,可沒有睡到中午的習慣。雪雁也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把帕子浸濕了又放回架子上,林緗調笑道:“怎得濕帕子掛在架子上?可是要吹風自然幹那?”雪雁跺一跺腳,壓低聲音說:“我的好小姐,昨晚回到屋子裏,雲兒那小丫頭竟是在說夢話,嚇了我一跳,一夜都沒睡好呢!”林緗拿起梳子敲敲她的頭:“怕啥?又沒做虧心事,還怕找上你?”“小姐可別胡說啦,以後這等事雪雁可再不敢做了。”雪雁吐吐舌頭,順勢拿起梳子捋直林緗的頭發。
收拾妥當已是晌午了,便是到前院去用膳。林如海今日卻是無事,正在廳中似在等她。“請父親安。”林緗過了這幾個月,仿佛也入鄉隨俗,把這當成自己家一樣。林如海伸手拉起她坐下,從袖中拿出一封書柬道:“玉兒,父親今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何事?父親直言便是。”“聖上派遣我去巡視各地,我本意想帶著你一起,但各處尋訪路途遙遠,少不得風餐露宿。而你身體孱弱怕是不能長途跋涉。你外祖母已經多次讓我送你去她府上小住,我舍不得你一直沒有答應。如今玉兒不妨去你外祖母那裏住段時間。等父親完成任務後接你回來如何?”“父親,玉兒可以呆在這府裏等你回來,有雪雁她們還有嬤嬤們,不會有事的,我不想離你那麼遠。”林緗著急了,這可不行,到賈府去還不如呆在這裏呢。“父親又何嚐願意呢,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讓多餘的丫頭婆子們都散了,留下管家幫忙看管宅子。等我回來就去你外祖母家接你。玉兒不要任性,想想你需要什麼,叫嬤嬤給你準備,多則一年少則數月,父親定去接你回來。”林緗皺皺眉,看來這次賈府之行必不可少了,“我要雪雁陪我去,叫上雲兒燕兒和文媽媽就行。不要什麼。”林如海拍拍她的手道:“雪雁自小跟著你,也是熟悉的。雲兒伶牙俐齒幹活勤快,燕兒忠厚老實不愛說話,文媽媽也是個細心人。我塞了一些銀子在包裹裏,記得自己收好。有急事時也可防身那。”林緗頓時紅了眼圈,“知道了父親,隻是一次遠門,不必掛心。”這頓飯,父女兩人都吃得索然無味。林緗回到房中便細細思索,黛玉第一次去賈府便是遇上寶玉,之後就一直牽絆不已。若是自己一開始就說明不喜歡寶玉,促成寶玉和寶釵的金玉良緣,證明玉不是黛玉,是不是就可以逃過一劫?還有賈府那些暗地裏的齷齪事,少不得離遠點。林緗默默和雪雁收拾了半天,雪雁自是細心地把四季的換洗衣物和平日裏吃的藥膳都帶上了,林緗看了半天也沒有可帶的,把自己櫃子裏的書本都塞進了包袱裏,也算是日常打發時間的消遣。
這次的上任十分急切,林如海不日便要啟程,在這之前就打算把黛玉送去金陵。為了路上的安全特意叫賈雨村一同前往,以職位允諾讓其護送黛玉周全。賈雨村本也不願一直做個賓客,自然是喜不自勝連連答應。次日風和日麗正是出行的好日子,與賈府互通書信之後,林如海便打點了船隻送黛玉出海。林緗看著包袱一個個搬運上船,免不了一陣淒涼之感。
雪雁扶著林緗上船站穩,船家輕點水麵,船便搖搖晃晃離開了岸邊。林如海站在岸邊朝她揮揮手,風吹起林緗的衣裙,林緗不禁緊了緊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