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和我四目相對的時候,我的頭頂宛如炸開了一個霹靂,腦中轟然作響,童柳!果然是童柳!
她的眼底似乎更加純淨,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我,但我讀不出其中的情緒,是欣喜?是幽怨?是希望?還是絕望?
上校跳起來,腳下是最後一塊突出的地麵,四周的岩漿已經快速漲起來,他一把攬住童柳,隨後高高一躍,手已抓住了那條吊索,在手腕上纏了幾圈兒,往下輕輕一拽,吊索自動向上卷去,很快遠離了地麵,之前站立的地方也終於被岩漿湮沒……
我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童柳再次在我眼前遠去,她依舊盯著我,便如六年前墜入深洞前那一刻,這讓我身如刀絞、心急如焚,但我還是無能為力……
黑疙瘩拉住我往後退,我這才發現岩漿已經開始漫上了石台,我離得太近,腿上都燙出了火泡,我最後抬頭看了眼漸漸遠去的童柳,一咬牙,對著阿菲和黑疙瘩喊,“跟上我!”
我跑到石台另一側,這裏地勢稍高一些,石台下不遠處的幾根巨大石柱根基被破壞,已經開始搖搖晃晃,我脫下外衣,向身後拋去,想重施舊法,用風吸引石柱向我們這邊倒掉,可岩漿的熱浪向上撲湧,攪亂了氣流,憑著一點微風,很難影響到石柱倒向,我又去扒黑疙瘩的衣服,一連扔了幾件還是沒有反應,最後他差點兒沒哭了,說兄弟,能給我留個褲衩麼?
我回手向阿菲的衣領伸去,卻被她狠狠地瞪回來,算了,我扒她衣服,她扒我皮,犯不上……
我這一番折騰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一根石柱向一側倒去,雖然沒搭上石台,卻引起了一連串的倒塌效應,五、六根石柱都被砸倒,其中有兩根正好架在一起,就壓在石台邊緣上,我和黑疙瘩搭成人梯,阿菲竄上去,隨後拽上我,我再倒掛著拉住黑疙瘩,剛把他拽離地麵,岩漿就漫了上來,他在石柱上還沒坐穩,就開始撲打褲腿上的火苗,一邊痛叫,一邊大喊老天有眼……
我們站在傾斜的石柱上往下看,岩漿幾乎已經灌滿了這一方天地,最後剩下的高地隻有石台中央,梁放和何愛娟流血過多已經徹底不行了,但他們最後仍未放棄,終於將那石質層砸破,裏麵蠕動著的大腦似乎知道危險將至,再次快速呼動,新的石層又要結起,何愛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手扶著梁放,兩人對視良久,釋懷一笑,緊緊抱在一起,在腳下衣褲被岩漿點燃的那一刻,他們親吻到了一起,任憑火燒煙燎不肯鬆開,等到二人渾身都被烈火包裹的時候,他們用力往旁邊一跳,徑直墜進了洞口……
火在“石囊”的表層上猛烈的燃燒,它發出刺耳的尖聲嘶叫,劇痛讓它無法再快速凝結石質層,隻這幾秒鍾,岩漿終於淹沒了整座石台,那破洞也就成了“宣泄口”,岩漿汩汩地灌進去,“石囊”慘叫哀嚎,震得我的耳鼓仿佛要穿刺一般,但在我聽來卻好比天籟,比世上任何樂聲都要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