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裏麵一坐一立著,存在著兩個出氣的大活人。
良久,淵亭轉身出門。
我暗暗鬆了口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
做了兩個夢,盡管那是淵亭刻意為我營造出來的,此時回想,撇去他敵對的身份,我還是會露出會心一笑。覺得淵亭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神,原來,他也喜歡玩過家家,喜歡演戲呢!
以前的他是陰晴不定的,此時的他,幼稚的還不如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隱隱覺得自己好像看露了一些東西,然而,此時的自己完全不願深思,隻是被事情的表象吸引,覺得淵亭使出這樣的招數,即不上道又不取巧。
可是,他到底是圖了什麼呢?
我又陷入了深思。
連想起之前的種種,我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解不開,我也懶得再多費心思。不多時,他又走了回來,手中捧著一碗熱粥。
我很自覺地接了過來,然後,沒心沒肺,稀裏嘩啦地喝了個淨光。
將碗往一旁一放,我抹了下滿是殘漬的嘴巴,他居然也能忍受,就那樣平靜的望著我的一舉一動。直到我做完一切,他才道:“你有話要問?”
我點頭道:“不錯。”
淵亭凝眸,眼睛暗了暗,道:“吾辛沒死,他被蒼桀所救。”
我還沒問呢!聽著他自言自語,我眨了眨眼,不知怎麼又冒出了一句:“那你家主帥呢?”
淵亭顯然有些意外,大概對於我記掛他家主帥,覺得難以理解,不過,好在還是答了。他道:“死了。”
“噢,”我點頭,更是疑惑了,“那你們玉帝怎麼還可能放任你四處溜達,不是應該將你抓捕歸案嗎?”
他奇異地望著我。
我幹咳了一聲,隨即又自我解釋道:“噢,對了,你應該是推到了魔族身上,肯定是將武德星君的死歸咎於魔族,對不對?”
淵亭沉默著,半晌,道:“你很維護魔族。”
不是疑問,是陳述。
我也賴得與他多說廢話,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認,“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想,就算我們分屬不同陣營,心情應該是一樣的。”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淵亭望向我的目光,仿佛結了一層冰,他定定的打量著我,似是第一次認識我一般,目光沉重地,仿佛千金重壓,壓在了我的心頭。
我有些害怕,覺得此時的他雖然不說話,下一刻說不定就能引發一場狂暴風雨,將我這朵長得並不算健壯的花朵給摧毀得七零八落。
“你,你想幹什麼?”
我膽戰心驚的縮了縮身子。
他似是一怔,氣氛立時又是一變,籠罩在我頭頂的低氣壓,瞬時灰飛湮滅。
“你也會怕?”他帶了一絲調侃,卻沒有讓人感覺到難堪,這樣的語氣,平常來說應該是冷嘲熱諷的,不過他眼中卻奇怪地閃爍著痛心的神色,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愧疚。
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這莫名的情緒,充斥著我的心口,即覺得奇怪,又覺得荒謬。很快我就將這莫名其妙的感覺甩到了腦後,小臉一仰,很是慷慨激昂的叫囂道:“怎麼?難道是我說錯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個吃裏扒外,不念君恩的真小人偽君子。”
“啪——”
臉頰驀地一痛,還要更激烈的毒言毒語被一掐兩斷。我傻愣愣地望著他,手不自覺得摸上了腫起了側頰。
“你……你……你打我?”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就算我與他為敵,就算心中早將他歸為敵對的一方,可是,我還是難以相信,他居然會傷害我!
雖然,這樣的信念本身就很荒謬。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容不得半點幻想。
他似是也很震驚,良久,懊惱的低頭,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方才,他便是用那隻手,以迅猛無比的速度,讓我連躲的念頭也興不起來的,給了我一巴掌。
心中居然有些委屈。
作為俘虜,這樣的感情,廉價到隻會被人踐踏得更重更徹底。一個漂亮的巴掌,將我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給拍得一點不剩。
我慢慢的逼迫自己麵對現實,湧出的淚花,打了個轉,就被我仰起頭,強行的讓風吹幹。
陰影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神情變得疏離莫測。
我笑道:“好,很好。”雖然,我也說不出自己說出的這“好”字,究竟是什麼好,又好到了哪裏去,可是我此時隻能以此來找回自己的尊嚴。話說完,我就踏著腳步,仿佛與地麵有仇地,將地麵踩得咚咚響地將那把唯一的椅子拖到了更遠的角落,堵著一口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接著將臉一轉,再不看他一眼。
淵亭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