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迷不悟?禁錮?
我仰天一聲輕笑,“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已笑出了淚花,五百年前他如此說,如今還是如此說。隻不過,那時,他隻是說了一句“執迷不悟”,如今好歹多了兩個字“禁錮”。
要將我禁錮?!
抹去眼角的淚水,我慢慢向他瞟去,用一種不屑的眼神,“好,很好,至少留了我一條小命。”
他的眸色沉了沉,唇動了動,那口形,應該是個“曦”,也可能是個“死”。死有餘辜的“死”。不過,他終是沒有出聲,轉而抿緊了唇。
我微微笑道:“不錯,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就是執迷不悟,而且是執迷不悟中的魁首。既然如此,還不動手?”
他眸色再次沉了沉。
沉默中,不再廢話,突然指出如電,倏地向我天門射來。我本不是他的對手,天界的戰神不是吹出來的,不自量力這樣的事,隻是白費力氣。
然而,本能的我的身體還是緊崩了起來。
隻不過,我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當我驀地將眼睜大,身子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後倒了下去……
……
滿天的濃霧,將一切掩藏在茫茫白色中。
我緩緩的睜開眼來,也隻是迷糊了一會兒,最後一幕,淵亭毫不留情地向我下手,瞬間在眼前劃過。我的眼神也跟著清醒起來。
我的唇邊浮起自嘲笑意。
“嗬,真是一點也不留情啊。”
頓了頓,我又搖了搖頭,失笑道:“你還期望什麼?”他是戰神,守護了天界五萬餘年,就算如今不知因何犯了天顏,被奪了戰神之位,成了一名小小的兵將,可是,一件事若做了一天,可能轉眼就忘,若是做了三天,不做的話可能會不自在,若是做了一個月,就會成了習慣,更何況一直做了五萬多年,就算如今已不在戰神之位,餘習卻是已然刻在了骨子裏。
我這投靠魔界,執迷不悟的邪魔歪道,見不得光的魔界妖女,於他來說,定是見一次要殺一次的吧。他這要費多大的勁,才能說服自己隻是將我禁錮啊。
想到他懊惱苦悶的樣子,我又不由好笑。
爬了起來,我便四處遊蕩。
轉來轉去,眼前隻重複著一種景色,我像是被迷失在了一座山中,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轉了半日,好歹讓我尋到了一處茅舍。
推門而入,室內陳設簡單。再一掃去,我的眼睛不由得眯起……
隻見一旁的陣物架上,塞滿了風幹的各種雞鴨魚肉,我不由感慨,看來,這淵亭是想將我困到白色蒼蒼了,不過,他考慮得到還周到,有了這些食物,至少免了我為口糧奔波之苦。
於是,我在茅舍住了下來。
山林中的迷霧也漸漸散去。
清風明月緩緩爬上山頭,我提了壺酒,獨坐院中把酒賞月。月光無聲瀉在我的肩上,在地上勾勒出形單影隻的影子。
不知何時,我微微熏醉,或許是這月太清,也或許是這景太美,我丟了早已空了的酒壺,在月下獨舞。空穀幽蘭,雖無人欣賞,卻依然芬芳。我這舞雖無人喝彩,卻同樣淒美。
滿眼的月醉了,我也醉了,漸漸的收了長袖,我伏案而眠。
溫柔的月色,輕撫著埋在桌上的臉頰。
我心如止水。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走到院落柴門外,又停了下來。
我輕咦一聲,抬起惺忪的眼睛,將那人望去。
月色晦暗,模糊了我的視線。
那人久立不動,我皺眉道:“何人?”難道也是被淵亭禁錮,與我同病相憐的苦命人?
月色寂靜。
就在我以為那人可能是個啞巴時,隻聽那人輕聲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我瞧姑娘舞姿輕盈,卻惆悵百結,婉轉淒綿,是以……深夜造訪,未免唐突,隻是情難自禁,還請姑娘勿怪。”
我正愁沒人說話,聞言笑道:“不怪不怪,這位大哥若是不棄,何不進來一敘?”
那人躑躅片刻,吱呀一聲,推開了門扉。
隨著他的走近,他那張融於夜色的臉龐漸漸的明晰起來。
國字臉,看起來忠厚老實。
最後的醉意,被清風吹散,我眼神晶亮地起了身,招待那人隨桌而坐,轉身進屋又提了兩壺酒出來。“這位大哥,難得相遇,當把酒言歡,來,小妹為大哥敬上。”
那國字臉捧著我遞上的酒杯,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杯沿上,似有疑慮。難道是怕下毒嗎?我心中有些不快,可也僅是一閃念,便不再介懷。畢竟是初次相遇,我又如此熱情,難免招人疑竇。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是不能沒有。
他還在遲疑,我微微一笑,仰頭先幹為敬。
當我倒轉空杯,向他望去時。不知何時,他也向我望來。突然間四目相對,他眸色一閃,我的心頭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