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慶幸的是事隨人願,雖然我難以啟齒,他終是抗不過眾怒,將我遣下了山。
思緒收回,無可否認地默然著,我點了點頭。
從李惜年手中接過酒壺,親自為他滿上,再舉起自己的杯子向他道:“李少俠,以前是我拖累你良多,今日,你我幹了這一杯,自此……”
他忽地伸出大掌按在我的手上,眸中翻滾著沉沉的情緒,道:“好了,這一杯我喝。”
我眨了眨眼,決絕的話被吞了回去。他仰頭將酒喝下,可是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以我的性格,本不是喜歡糾纏的人,可是在他的事情上,一再地出爾反爾,讓我身心疲累。若是這話不說的話,我怕,怕自己當真斷不了這癡念。至少,不給自己留後路也好。
最後,我還是將想了幾千幾萬遍的話講了出來:“李惜年,這話我必須要講。”
不期然地,他身子微僵,桌案上握著酒杯的手微顫著,酒水濺灑了出來。他的頭低了低,眼睛半斂,目光隻注視著掌中的酒杯,那握著酒杯的修長指節因太過用力而紅潤退去發起白來。真擔心那酒杯不堪重負碎在他的掌中。
我輕輕眨了眨眼,微頓了下深吸了口氣,還是繼續道:“今日一別後,你是你,我是我,從此以後再不相幹,我不會再糾纏於你,也請你日後,就算遇見也隻當做陌路不相識。”
李惜年的臉色白了白,他的唇抿得太緊,“哢嚓”一聲,琥珀翠玉色的杯子終於碎了一桌案。他盯著那破碎成數瓣的碎片殘杯,許久,輕聲回道:“好。”那個字仿佛是從他的牙逢間擠出的,說完起身就走。
再不願將我望上一眼。
默然地望著他遠離的背影,我鼻子酸澀,那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了滿麵,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一片冰涼。恍惚之間,悵然若失。
我想,從此以後,我將永遠的失去那個人了。
從此,形同陌路,狹路相逢不再識。
失聲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起來卻比哭還難聽,慢慢地哽咽著轉為嗚咽,眼睛被淚糊花,一片朦朧中仍不願從桌案上的玉杯碎片離開。這淚一落下,就沒再止住。又喝了多少杯,我不知道,又醉了多久,我亦不知,隻知道有酒便喝,也不用杯子了,仰頭就往口中傾到,直喝得不醒人世,待再次醒來,繼續撈出酒來往嘴裏到,再喝得倒頭睡去,醒來繼續……
渾渾噩噩,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有人尋來,我隻記得自己被搖醒,眼前就出現一片白晃晃的人影。他們麵目模糊,在我看來全是一個模樣,我也不願費那個力氣去瞧清。
迷迷糊糊地打了招呼,倒頭繼續睡了去。
清醒後,已然在客棧,可是,醒來後盡管頭痛的要命,我還是嚷著要酒喝。儲物袋中的酒早已被掏空。聞言,那些小輩弟子一再規勸,說我一個姑娘家怎可貪戀杯中濁物,我隻把他們罵去,罵他們膚淺無知,罵他們不識這杯中樂趣,罵他們不懂情愛滋味,罵他們榆木疙瘩,直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不敢再出聲相勸。
可是,他們也是有原則的,說不給就不給,就算我罵得難聽,他們隻管低頭聽著,卻無動於衷。
急怒攻心之下,我跳下床,指著他們的鼻子繼續唾沫橫飛,直罵得我口幹舌燥,氣喘籲籲。這些弟子也太有原則了吧!瞧他們固執地模樣,真有種慷慨赴義的悲壯。
算了,費那許多力氣,還不如自己去取。
搖搖晃晃地推開他們,我就往門外走。從那些弟子中走出一人,他是本次曆練的負責弟子,名喚朱小峰。方臉端正,長得一副老實模樣。他急走兩步擋在我的前麵,攔道:“兮兮姑娘,請不要為難我們好嗎?”
“為難?”抱起雙臂,我無理取鬧道:“誰為難?我喝我的酒,是逼著你們喝了,還是怎麼著你們了?”
“這……”抓了抓耳朵,朱小峰急紅了臉,囁嚅道:“那到不曾……”
“這不就截了,還不讓開?!”說著,我拿眼神逼去。他雖急得抓耳撓腮,模樣呆愣,然而一雙腳卻是死死地釘在那裏,就是不願挪動半分!
我不耐煩地再次道:“讓開,聽到沒?!”
朱小峰抿著唇,雙手放在身前用力絞著,絞了半天,倏地雙眼一亮,喜道:“兮兮姑娘,真人讓我等一路上聽姑娘命令行事,若姑娘整日醉得不醒人世,還如何負這指揮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