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著眼,把他望著。
解悶到是小事,恐怕要我下山才是真的吧!
我摸著下巴,琢磨著。與他轉回來的目光不期而遇,驀地,兩人同時一怔,又飛快的避了開去。暗暗的咬著唇,真不知自己在避諱些什麼!
他的聲音再次傳來,“姑娘可慢慢想,這事不急……”說著,他的人就如逃也似的,在我剛剛抬頭望去時,已然身影一晃,穿門而出。我也隻來得及瞧見他掩於門後的半副衣擺。
抓了抓耳朵,又撓了撓腮幫子,我還是覺得這廝……有病!
而且病得不輕。
方才還慶幸他終於從高高的雲端降落,到了一個可與之親近,與之相識的高度,殊不知,還是我錯了,這廝根本沒有降落,分明是跑偏了!
而且跑偏地還相當嚴重!
點了點頭,再次確信自己的想法,我決定快刀斬亂麻,還是下山去安全些。誰知道這無燁到底在想些什麼?!在危險來臨之前就撤,還是最為妥當的。
說到底還是與這廝不熟。
說到做到,是夜,我就跑到無燁那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無燁雖然有些意外,事後又有些怨懟我決定下得太快,這些全被我忽略了去。這廝,真該吃藥了,難道他忘記了,這還是他的提意嗎?
就算他一再強留,要我多待幾日,我還是毅然決然地提出先下山探路,待得途中再與那些下山曆練的弟子彙合。
我的態度堅決,無燁終是沒留住我。本來就沒什麼可帶的,隨意拿了兩件換洗衣服,我便挽起一個小小的包袱背在身上,上了路。
自從上了這青城仙山,也算是正了名。仙派弟子也沒幾個還不認識本姑娘的,是以,一路上打著招呼,到是和和氣氣,熱熱鬧鬧地到了山腳下。
其中還碰見幾個麵熟的弟子,再一細想,他們都是曾在冷瀟身邊待過。也不知無燁是如何教異他們的,他們到是學得到乖。
見到本姑娘,微微錯愕之後,就禮貌地退後半步,微微躬身向我行了禮。
這禮讓我受得,分外解氣。
昂著頭,虛點了幾下,再輕“嗯”一聲,算是回了禮。於是,就如此地踱著步子,趾高氣揚地從他們低垂地腦袋前走了過去。
直到老遠,沒人的地方,我才興奮地跳了起來。
壓抑了太久,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喜悅!
這些人如此作態,豈不是表明,他們根本不在意冷瀟那老東西的態度?冷瀟那老東西看來在仙派中的日子是到頭了。這事,我越想越樂,哼——還想殺我?!還想殺李惜年!活該變殘廢!
樂了半晌,我忽地憶起李惜年已經不在仙派了。就算冷瀟失了勢,其實,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雖然,他的失勢,是我想了許久的。
可是,那也是在李惜年還是仙派弟子的情況下。如今,他失不失勢,又與我何幹?傻傻地高興了半晌之後,又是悶悶的落寞。
我也平靜了下來。
站在道旁,望著一地的瓜葉菊,呆呆地發了半天愣。直到有人路過,才把我驚醒,收拾好表情,我嘴角含著如沐春風的一抹微笑,再次往山下走去。
我並未在山腳下的青雲鎮停留。掩了身上的氣息,盡量不引人察覺地出了鎮。到了鎮外,百纖縱陌,鬼使神差地我再次回到了與幕犀初遇的地方。
試著喚了他幾聲,然而,回音傳蕩,驚起無數飛鳥,終是沒得到他的回應。
幕犀不在這裏。
那麼他會在哪裏呢?
在林中宿了一夜,窩在樹椏上,靜對圓月整宿,第二日,我坐到了那棵棗樹下。棗樹似乎粗壯了些,樹葉茂盛,亭亭如蓋。
從儲物袋中取出案幾和蒲團,又拿出甘果和酒水,我便席地而坐露天而飲。我不知自己是在緬懷什麼,隻是覺得心中堵得慌。
酒水一杯接一杯地入了喉,雖是花釀果酒,喝得多了也醉人。
空了的酒壺隨地扔了一地,漸漸地我的雙眼變得模糊。我想我是醉了,於是伏案休息。恍惚間,覺得有人撫在我的頭發上,我迷迷糊糊的抬頭去望。
這一看之下,酒意頓時退了半分。
映入眼簾的那張臉……那雙眼……刹時讓我淚流滿麵。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明明已經想好了,明明已經做好了決定,明明已經選擇過了,可是,為何還是情不自禁?
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心中那麼多的話,出口卻哽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