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神醫瞟了我一眼,大概是還記恨著我方才之言。那言中之意,自是嘲笑他怕了青城仙派,怕了冷瀟。一探查出李惜年是青城仙派弟子,所受之傷又是冷瀟施下的殺手,便作了那龜縮之態。
撕破臉皮,他立馬惱羞成怒:“老夫眼拙,若我瞧得不錯,這位姑娘不是人了?”
不是人?!
哼,一語雙關呢!
不過,我確實不是人。當真激怒他就不好了,我失笑道:“丘神醫慧眼如炬,我……確實不是人——!”
他顯然一愣,沒想到我會如此回答。
旋即我笑道:“丘老神醫當真是老了呢,一聽到冷瀟,哦,不,這還沒聽到冷瀟的名字就怕了呢,怎麼,怕他找來?怕救了他要殺之人,而被記恨上?”
丘神醫臉色沉了下來。
幕犀在一旁欲言又止,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終是沒阻止我說下去。
“丘老……神醫,我說得對還是不對?”我將“老”字拖得特別長,丘神醫那兩撇白眉毛不可見地顫了顫。
誰知如此一來,激將不成反被我弄巧成拙。丘神醫擰著眉,不悅地甩袖道:“姑娘別逞這口舌之利,姑娘既然看不起老夫這小小的大夫,就請另請高明,送客!”
他說得擲地有聲,立刻有三五下仆上來,擺出要將我們一行架出去的架勢。
“喂——”我衝著丘老神醫消失的後堂還要再叫,又被幕犀一把拉住,“好啦,我們還是走吧,怎麼說,丘老神醫往日對我有恩,也不能鬧得太過。”
沒奈何,我隻得點了點頭。
心不甘情不願得將仍然處於昏迷中的李惜年扶上虎背,我們隻得下山。還未走到山門,就聽一陣喧囂吵鬧遠遠傳來。
有人高聲喊道:“我親眼瞧見的,師兄,他們上山了。”
“當真?”
“當真!千真萬確,師尊說那李惜年傷得厲害,肯定會來這虛彌山求醫續命,讓我們在這山下蹲了這許多天,弟子是一刻也不敢偷懶,就在一個時辰前,弟子是看得真真的,他們一行三人,還有一隻靈獸猛虎,一起走了進去,決不會有錯!”
“是啊,是啊,我們師兄弟幾個全都看到了,這才通知大師兄您老人家的。”
“對,對,若非如此,我等也不敢讓大師兄您空跑一趟是不。”
那被喚作大師兄的人道:“很好,今日便是那小子的死期!”
此時,我們已經悄然轉過山路,可遠遠地瞧見他們一群人圍在山下。正說著,天邊又有數人禦劍而來,轉眼已至近前。有人高呼道:“是六師兄,七師兄,還有十一師兄,十七師兄,十八師兄……他們怎麼都來了?”
那幾人收了劍,落下地來,與眾位同門見過禮後,還是那大師兄先開了口:“師尊怎麼樣了?”
後者走出了一人,帶著滿腔憤怒道:“師尊……師尊……哼,也不知那叛徒使了什麼邪術,令得師尊神智大亂,若非有無燁真人出手,恐怕……恐怕……”
“好啦,別說了。”那大師兄出聲嗬止了他。
“大師兄,小吳,小猴子他們……他們怕是不成了,您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啊!”那人囁嚅著又道。
那大師兄重重一哼,道:“放心,這次若不叫他有來無回,還以為我們仙派無人呢!”
“是,定叫他有來無回!”
“定叫他有來無回!”
身後眾同門,一時之間同仇敵愾起來,高呼聲幾乎響徹山穀,驚起飛鳥無數。
我暗暗的心下一驚,回頭望向那引路弟子,誰知,他駭得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幕犀拉著我就往山道一旁捌去。
那些仙派弟子有他們的大師兄帶領,神醫在山下設的弟子與他們周旋得不過一刻,便被他們強行搶攻,以勢相壓,轉眼氣勢洶洶地上山去了。
我和幕犀躲在道旁,慢慢往後退去。山下還有仙派弟子把守,我們隻得另尋其道下山,以免與他們撞個正著。
可奈何虛彌山三麵懸崖,唯一的一條道上還有仙派弟子。我們在山中轉了半天,也難覓良徑。立在後山的一麵崖邊,幕犀失笑:“這還真是羊送虎口,兮兮,看來,我們隻有從這裏下去了。”
山風撩起我的衣擺,我失笑:“怎麼,你一個法力高強的大妖怪還怕了不成?”
幕犀挑眉笑:“自是不怕,不過,今日離了此處,便再難回來,李惜年這傷,恐怕就……”
我被他話一引,回頭望去。李惜年麵色慘淡,蒼白如紙,正人世不知地伏在猛虎背上,氣息微弱得幾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