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縱身一躍,飛落樹梢。靠在枝椏上,悠閑地仰望天際。從未有過的安閑與舒適,此時此刻,不去想太多的煩惱,不去理會纏身的俗事,唯心安矣……
不知何時,竟是睡了過去,又被樹下的呼喚聲驚醒。
原來是幕犀。他手中拿著一條烤得金黃的魚,仰頭站在樹下,把我喚著。
我微微一笑,翻然跳下。
幕犀笑道:“等得久了吧,給你!”
我有些遲疑,然而,又不好推卻,隻得勉強接下。我也不講究,靠坐在樹旁便品嚐起來。果然,幕犀說得沒錯,他這手藝已今非昔比。
看我吃得愉快,幕犀坐在一旁笑得開懷。
少頃,一條魚盡皆進了我的肚子,幕犀又遞來一方手帕。
我一愣,暗道:“這幕犀原來還是如此講究的妖麼?”可是,想想以前自己在他麵前的吃相,又不免汗顏,吃後我都是隨手擦過的,哪有這種斯文的時候?
看我呆愣遲疑,幕犀一把拉過我的手,將手帕塞到我手中,就急步離開了去。
我眨著眼,望著他不斷遠去的背影。方才,分明瞧見他的臉頰紅了紅的。我又摸著下巴納悶,幕犀怎麼顯得有些別扭?莫不是對我有點那個啥?
我琢磨著這個可能,便留心觀察起來。
別說,我發現幕犀時而會往我這邊巴望上那麼幾眼,結果,我也在瞅他,我們兩人這麼視線相接,我還沒作出反應,他就如隻驚慌的兔子,連忙避開了目光,裝作很忙的樣子,也不知在地上刨著什麼。
壞了,壞了……
分明是欲語還休,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愁腸百結,愣是一夜未眠。
到了半夜,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我沒了睡意,便踏出洞來賞雨。誰知幕犀一個人孤零零地立在洞前的一棵樹下,也不知他在那裏站了多久,這會下起雨來,也是不躲不避,任那如絲的雨水,洋洋灑灑,打在身上。
不多時,便如隻落燙雞。
愣了這麼半天,我終於想起還沒打招呼,便道:“嗯,巧啊……”
幕犀像是失了魂,立在那裏,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在出神,一時竟是毫無回應。
我眨了眨眼,再次道:“幕……幕犀?”
他一怔,似是遊夢驚醒般,這才看到了我一樣。他沉默著,又將我望了許久,卻是突然轉身走開,沒走幾步,
就那樣在我麵前化為一團煙霧憑空消失了去。
“呃……”
他到底什麼意思?
我自己想不明白,也未想去想明白,他即不說,我便當沒看到。無論他是什麼心思,我們隻是萍水相逢,遲早會有分開那日,各奔前程。
雨還有下著,我一看就是一夜,直到黎明將盡,天空浮起魚肚白,雨也漸漸停下,我才轉身回洞。
在洞中,靜靜地思了一整天,我想我應該離開了。
到了晚間,幕犀的身影才出現在湖對麵。
這天,也不知他跑去了哪裏,直到這時才肯出現。
我踩著小船,暗施法力,由著法力推動小船前行。湖麵上,我在船上負手而立,而小船卻快如飛劍,破開水麵,急駛而去。
幾息的功夫,我已到了湖岸。
幕犀還在岸邊立著,似是將我的身影看得癡了。
我咳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去哪了?”我狀作無心地問道。
幕犀低下頭,默了一時,再抬頭望來時,那目光多了幾分坦然。不似前日的閃避。他道:“附近走了走,……也想了些事情。”
“喔?”我饒有興趣的樣子。
幕犀笑了笑,低語道:“嗯,……”他目光專注地盯著我,忽而,問道:“兮兮,可否回答我一個疑問?”
我眉峰一挑,點頭道:“好。”然而,對於他的疑問,我心中已有十成的把握。他肯定是在糾結我是否會回應他的心意。
然而,當他問出聲,我才知道,是我想錯了。
他抿緊了唇,又默了半晌,才出聲問道:“兮兮,我一向不恥感情不專的負情薄性之人,可是我……婉靈已死,雖說她有可能轉世投胎,我是否還要堅持我的感情?繼續愛下去?”
我一怔。
木婉靈?原來,他一直在意的還是木婉靈,隻是……她已與我融為一體,並且,她對幕犀的執念隻有恨,沒有愛啊!
可是,如此的話,我豈不是應該告訴幕犀,喂,別等她了,你可以移情別戀了……嗯,想想就荒謬。幕犀本是痛恨那種人的啊,難道要我親口告訴他,他就應該做那樣的人?
還是合盤托出,其實,木婉靈已化為我的血肉,成為我靈識的一部分?你怎麼等也等不到她投胎的,還是死了那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