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難見五指,卻不妨礙我視物。
我悄然坐起,擁被而坐,將身子緊緊的貼靠在牆壁上,生恐動作一大驚動了睡夢中的人。一雙眼睛卻是盯著李氏滿臉福相的臉龐打量,半晌,我暗歎了口氣,心想著,最少也可幫她將孩子降生的時辰拖上一時半刻,隻要過了子時,毒子之說便不複存在,也不枉叨擾了李氏一場。
想到李氏此後將遇到的種種磨難,不由得心下惻然。
我悄然的撫在李氏肚上,手剛貼了上去,掌下就傳來胎兒在母體中的悸動,或許是那胎兒當真通靈,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居然猛烈地翻動踢騰起來。
手一顫,我連忙收回手,躺了下去。
悄然打量去,睡夢中,李氏呻吟了一聲,眉峰微蹙,卻是沒有睜眼。
白日裏挺著肚子忙了一天,想來必是累極了。
此時,還能瞧見於黑夜中,李氏肚腹上一陣起伏。那胎兒可真是不安生。我撇了撇嘴,這小魔頭,生出也是禍害,何不此時便取了他的性命,可省得出來後害人?
然而,李氏失了丈夫,此時懷胎十三月,若是胎死腹中,對她又是何種打擊?
對她來說,這胎兒便是她與丈夫的遺腹子,瞧她日間雖是輕鎖眉頭,然而,對腹中胎兒的愛撫和痛惜,是個瞎子也能瞧得出。這孩子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啊!
方提聚起的法力凝於掌上,終是被我收了回去。
歎了口氣,還是待孩子降生,再與李氏闡明厲害,由她作出決定吧。
我再次伸出掌去,隔著空,虛按在李氏籠起的肚上。一縷縷的法力發出瑩瑩的紫光,漸漸的傳導向李氏,紫光流轉,將李氏凸起的肚子整個罩住。
這法力本是要安撫胎兒,卻不想,胎兒在我的法力催逼下竟然燥動起來,李氏的整張肚皮迅速的鼓起下陷,變幻不休。
是要臨產了!
我頓時頭痛起來。
李氏的眉越擰越緊,額上隱有汗珠冒出,眼珠在眼皮下快速的轉動起來,眼瞧著將要醒來。為了不使李氏發覺異樣,我加速催出法力,源源罩向李氏,盡量安撫著胎兒,然而,那胎兒卻不受我任何影響,依然活動不止。
“啊——”
李氏痛叫出聲,人也被驚醒,她惶急地一手抱著肚子,一手緊緊的扯著我的衣袖,竟是沒有發現我慌忙撤去法力,將還帶著法力流轉,黑夜中暗呈紫光的手掌藏於身後。隻聽她忍著陣痛,汗流雙頰的叫道:“兮兮姑娘,快,快幫我喊穩婆來,我想是要生了!”
“快,快啊!”她瞧我不動,又催了一聲。
我咬了咬牙,看來天意當真難測。收回心思,趕緊跑出門去,按李氏交待到村西口叫穩婆。
我拍了幾下門,穩婆含著睡意打開門,說是“毒日產子當真晦氣,晦氣!”就欲拒絕,可是聽我說是李氏臨盆,稍一遲疑還是回去取了個布包便隨著我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