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異抬眸,望著他,“你說什麼??”
胥傾斜眼睨了我一眼,眼底帶了絲不耐,就在我以為他要發怒之時,苓歌拉了拉他袖擺,胥傾低眸看了她一眼,重複了一句,“軒轅陵啟會敗。”
如今我已顧不得胥傾是何神色,極力仰望著蒼穹,隻期盼能看到離淵身影,哪怕是一片衣角…
忽而空茫的天際出現了一點金光,光芒逐漸在眼底擴大,強烈的威壓撲麵而來,狂風卷了碎石殘垣飛散開來…
胥傾輕輕抬手,赤色袖擺劃了一道弧度,形成了一個圓弧,將我們劃在了圓圈之內,而那些暈倒的仙人就沒如此待遇了,碎石殘垣蘊了勁風,朝他們飛去,身上、臉上…被刮破了道道血痕…
那金光終於現出了原形…
一條巨大金龍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徑直從天際垂落,巨大的龍眼與嘴角鮮血流出,龍尾劍傷累累,五爪利刃已被齊齊削落,腹部一道傷口深可見骨,筋脈躍動的弧度清晰可見…
‘砰…’!!
一聲巨響!
金龍摔落在破碎不堪的庭院中,龍尾與龍頭搭在牆頭,爪子無力的垂下,身子半懸空…龍目微闔,急促的喘氣將龍須吹的一抖一抖,鮮血不住往下流淌,染紅了半邊院子…
隨著金龍墜下,離淵的身形亦出現在視線之中,他手中執了長劍,依舊是紅色喜袍,隻是那袍子…顏色深淺不一,他又受傷流血了麼?
他發髻微亂,幾縷發絲飄落了下來,薄唇邊有未擦拭幹淨的紅色痕跡,如玉的麵容慘白如紙,隱隱一層薄汗沁出,他微微喘息著,握著劍的手似有輕顫。
我急急迎了上去,扶住了他略有不穩的身形,擔憂的喚道:“帝君…”
離淵看著我,啟唇一笑,眸光溫和,“無礙,別擔心。”
怎能不教人擔心呢?
手下濡濕的觸感告訴我,他的情形遠不如看起來這般好,血腥味濃的刺鼻…我心似是被熏疼了,眼眶一紅,望著他的眸光帶了水霧。
“莫哭,應延情形如何?”
“師父沒事,隻是被噬魂草入了體內,正在運法將噬魂草逼出體內。”
“噬魂草?咳咳…”離淵忽而咳嗽了兩聲,他捂著心口,額角青筋突起…
我望著他陡然變色的麵容,那墨染般的眸子裏似是閃過一抹異色,焦急道:“怎麼了?帝君?”
離淵緩緩搖頭,緊閉了唇,卻不言語。
見狀,我心痛的更厲害,他…竟是將淤血堵在了喉嚨裏…
我望著他難受的神色,心疼的緊,緩緩轉過了臉,輕聲道:“帝君,血吐出來吧…我不看…”
眼淚已悄然留下,我抹了把臉,微垂了目光,複又深吸了一口氣。
“噗…”離淵終是將淤血吐了出來。
我回頭,伸手替他將唇角血漬擦拭幹淨,他定定望著我,唇角逸出一聲輕歎,眼眸深深,卻是無言。
我扶著離淵緩緩往苓歌與胥傾而去,師父盤膝坐在一旁,額角冷汗涔涔,麵色稍顯猙獰,想必是到了關鍵時刻…
“多謝。”離淵看著胥傾,淡淡道了一句。
胥傾默然點頭,他二人目光在空中交彙,似有莫名意義相互傳遞,我卻是看不懂…
望了苓歌茫然神色,我心平衡了些…
師父祛除噬魂草已至最後關頭,苓歌屏息一瞬不瞬的盯著他,我望著離淵蒼白麵容,仙力不住從掌間往他體內湧去,滋潤著他受傷的軀體,離淵麵色終是好了些許…
“夠了。”離淵抬手阻止了我,“再多也是無用。”
我默然抬眸望著他,眼淚再次盈眶…若不是用仙力為他修補身體,我甚至不知他傷的有多重…
神之軀體能自行愈合,可也趕不上傷痕的快速累積,背部那殘留了雷霆之力的傷口,大片的灼傷痕跡,荒火凶煞,怎麼可能那麼輕易便阻擋…我早該知道的…卻一直心存僥幸,以為他的是帝君,便能承受的來一些。
可那滿是傷痕的身軀卻告訴我,離淵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可他卻一直強忍著,即便是背部顏色明顯深了一圈的衣衫露了痕跡,他卻不曾有半點受傷之態。適才更是拖著如此重的傷勢與天帝戰鬥,狀態又怎麼好的起來?身上那新增的傷口,便是在戰鬥中被天帝所傷的吧…
“無礙,過幾日便能痊愈,莫哭。”離淵抬手,指腹在我臉上輕輕擦拭。
離淵不說,我還未曾發覺,原來…我又哭了出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