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
“嗯?”
我怔然,扭頭望他。
“也許…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禮物呢?雖然在我朝沒有這種發色的人,可是聽說西域、漠北,那些胡人、突厥人,多得是這般迥異的發色與膚色…”
他含笑的眼眸有一絲落寞,更多的是淡然,見他如此,我會心一笑,也許,在他心底,這異樣的發絲,也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那氣質獨然的母親留給他的禮物。
“隻可惜…我身子不好,不能出遠門,不然,真想去西域、塞北看看,看看那不一樣的精致,不一樣的風情…”
他語氣中滿是憧憬與向往,而他身後的陌七卻黯淡了眸光,目光盛滿了無奈。
我低低歎息,心下一軟,靜靜看他:“陌無雙,我到杭州也有兩日,還未曾去過水上畫舫,你可以帶我去看看麼?”
“當真?”
他一雙葉眉飛揚,幾分驚喜幾分疑慮。
我心底略有遲疑,可在他殷切的目光下,不自覺點了點頭:“當真。”
如此應下,便也不能再反悔了。
我抬眸望了望窗外,陽光正好,暖意融融傾瀉於地,熙攘人群來往不斷,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於風中漸漸散去…
“那何時去?”
我思索片刻,緩緩道:“…走罷。”
站起身,將小白抱在懷裏,走出幾步,卻不見身後有人跟來,我疑惑回眸,他怔怔然望著我,神色略顯怪異。
我挑眉,問道:“怎麼了?”
他忽而揚唇一笑,笑聲清朗肆意,起身走至我身前,笑意愈盛:“阿蕪果是真性情。”
我狐疑的瞄了他一眼,不解他此話何意…不過也懶得深究,轉身便往外走。
陌無雙緩步跟上,至我身側,低眸看了眼小白,“這小東西脾氣倒是挺大的。”
聞言,我看了眼他手背,錦帕已取下,兩道褐色的傷疤在白皙的肌膚上很是突兀。
“它是怕生。”我微微啟唇,解釋道。
“是麼?可為何我瞧著它似是很不喜歡我,難道是昨日我行為莽撞,讓它生厭了?適才我來之時,它便是如此怪異的盯著我…”
他蹙眉,盯著小白,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讓我隻覺好笑。
不喜歡算是客氣的了…還沒鄙夷不屑呢…
我搖頭輕笑,道:“你難道還跟一隻貓較勁兒了?”
他微怔,隨即失笑,“隻怪你這貓看著太有靈性了…似是能聽懂人話似的…”
他又湊近了些,小白抬眸睨了他一眼,幹脆閉上了眼睛,來了個眼不見心為淨。
“…它可能是困了。”
見陌無雙神色鬱卒,我再次開口解釋。
他這才緩緩點頭,隻眼角餘光,仍時不時落在了小白身上。
“那便是秦玉樓,杭州最大的歌舞坊。”
走過繁華街道,入了巷陌之中,拐角處,陌無雙抬手指向前方,示意我看。
我抬眸望去,門庭緊閉的牌匾之上,龍飛鳳舞的刻著三個字:“秦玉樓”。
“怎的沒人?”
我疑惑問道。
陌無雙神色微赧,掩唇輕咳了一聲,道:“到了夜間才會有人的。”
“這是為何?”
他輕笑,眼角微挑,撩人心弦:“歌舞坊同樣是煙花巷陌之處,除了西子河中畫舫之外,一律夜間開業。”
煙花巷陌...?妓院…麼?
我眨了眨眼,心中已有幾分了然,難怪隻在夜間開門做生意,若是在白天,豈不是成了白日宣淫?
不妥,不妥…著實不妥。我煞有介事的沉沉點頭……
“那畫舫呢?”
我再次開口詢問。
“在畫舫中的女子,不是花魁便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白日便在畫舫表演,吸引客人。”
“原來如此…”
我摩挲著下巴,喃喃低語。
賣藝不賣身…?我還以為入了青樓便都是些出賣肉體的女子呢…看來凡間之事,我知之甚少。
畫舫坐落於西子河中,共有兩層,長廊環繞,旋梯相接,外圍設有鏤花欄杆,珠簾玉幕裝飾了楠木門窗,頂層平立三座雙層望亭,亭簷翹角掛了大紅流蘇,綴著鈴鐺,風過,鈴鐺聲響,靈動清脆。
畫舫之內設有房間與表演之處,二樓雅間視眼最好,底下便是稍有些錢財的百姓圍坐觀賞之處。
“隨我來吧。”
陌無雙笑了笑,走上前去,那守衛在岸邊的小廝遠遠瞧見了他,立刻迎了上來,“陌公子今日可是來聽曲的?”
陌無雙往身後招了招手,陌七立即會意,從懷裏掏出幾兩碎銀子,遞給了那迎上來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