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瑤族圖騰(1 / 2)

過去江鎮海曾害死過不少人,包括直接(買凶謀殺或爪牙下手太重致死)或簡接(對方被逼至走投無路而自殺)令對方死亡,所以對於有人因自己而失去性命,可說是習已為常。

然而親手殺人,卻是頭一次。

儘管事出突然,江鎮海仍滿有自信,這件事他處理得天衣無縫,絕不會被人發現。

壞事做得多,經驗也累積不少,在下手前的一刹,他已在瞬間計劃好一切——早在他出發找邵平生之前已經十分小心,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他先回去作準備,換好衣服,甚至用假髮鬍子破衣服,作了簡單的變裝易容,當晚才駕駛一輛便宜的舊汽車回到現場處理屍體;他又安排人在不太近又不太遠的地方借故鬧事,引開附近居民注意,自己則乘亂將屍體放進車子的行李箱,在淩晨時分,開車把屍體運走。

車子走了好長的一段路,直至清晨才到達一個僻靜處。江鎮海再三確認附近沒有人跡,便將當日身穿的衣服、行凶用的圖騰,連同邵平生的屍體,通通丟進一個廢置了的窰爐裡燒掉。

那兒是一處荒廢了十年以上的農地,旁邊竟放了一個不知有何功用、長期被棄置的窰爐。

江鎮海在一年多前獨自駕車經過時無意中發現這個地方,沒料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場。這兒實在是個絕佳的屍體處理地點,他把車子駛到樹叢中隱藏起來,還故意找來一套殘舊衣服換上,扮成一副民工模樣,在公路的化寶塔前公然燒屍。

在這種即使發生劫案命案也無人理會的公路上,誰會在意一個焚燒祭祀的鄉巴佬?而且這路段十分空曠,數哩之外有人出現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江鎮海已作打算,要是一有行人出現,即使不待屍體燒完,他也會逃之夭夭。然而過了一個多小時,除了有三數輛殘破的車子經過,就再沒有半個人影。

他十分慶幸事情可以如此順利。他看著屍體和凶器成了一堆無法辨認的焦炭,最後脫下那一身殘舊民工服燒掉,換回一襲光鮮的服裝,把舊車子駛到車站附近棄置,徒步前往車站,乘火車到另一個車站,再轉乘計程車回去。

雖然他認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心裡還是有一個隱憂。

距離第一封匿名信已將近一年,過去八、九個月都接連收到那些叫他頭痛的信件。然而近幾個星期卻沒有再收到信,也許是那無聊的傢夥玩得悶了,所以停止寄信吧。

即使這個可能性很低,他還是希望事實就是這麽簡單。

然而江鎮海還是有預感,「那個人」可能也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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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辦公室裡,江鎮海坐在造價愈萬的真皮大椅上,把一根雪茄放到嘴邊,用精金製造的點火器點燃,一般價值五千元一根的古巴雪茄香味直鑽進鼻孔裡。

他深深吸了一口,任由尼古丁和煙草溷合而成的有毒煙霧在肺部遊走,企圖以溷濁的空氣衝澹溷亂的思緒。

這時,忽然傳來扣門聲。

「江先生,打擾了。」

進來的是一個兩眼無神、年約三十的瘦削男子,他正是江鎮海曾懷疑過的私人秘書。

「甚麽事?」江鎮海沒有看他一眼,語氣厭煩地說︰「我不是說了不要煩我嗎?」

「是的,很抱歉。」秘書是一個年約三十的書生型男子,眼鏡下一雙沒精打采的眼珠因害怕江鎮海而不敢往上抬,隻好盯著手上的信件道︰「有一封掛號信件寄來,所以要麻煩江先生簽收……」

一聽見掛號信,江鎮海泛起不詳之感。

「甚麽天殺的掛號信!」平日一向陰沉的江鎮海竟破口大罵起來,「一封掛號信你也不會替我簽嗎?我請你這個秘書來幹甚麽?」

江鎮海一雙怒目直瞪,秘書嚇得退後了一步。

江鎮海也覺得自己近日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壞。其一是招標計劃令他絞盡腦汁,很多臨時出現的變數讓他費煞思量;其二是他一直為邵平生的事耿耿於懷,每一晚都無法安睡。

他並沒有擔心妻子識破此事——雖然妻子發現聯絡不上邵平生後明顯表現得十分憂心,但她絕不會向丈夫討論情夫的近況——事實上江鎮海本來並不認識邵平生,她造夢也想不到江鎮海已把邵平生給殺死了。所以邵平生消失,本身並未對江鎮海構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