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袋子塞了進去,呯地一聲關上門,解脫似地吐了口氣。然後,他再度轉身走出後院,再進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個袋子,他將後院的門關好,然後將手裏的袋子往寺頂上拋。
“接著,你要的芙蓉糕。”年輕男子這麼說道。
那黑暗的身影終於有了動作,伸手不偏不倚地將袋子接了個正著,然後從寺頂一縱而下,落到地麵再一躍竄上寺廟的橫梁上,最後居高臨下地坐在極隱蔽的橫梁暗閣裏。
他扯下臉上的黑紗,打開手中的袋子,頓時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氣息,拿起一塊咬了一口,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然而一瞬之後,他開始咀嚼,然後一口一口專心地吃了起來,了無生氣的臉微微浮現出一抹類似微笑的表情。
年輕男子推開了暗閣下麵對應的房間的門,蜷縮在房間角落裏的少女仿佛受到了驚嚇,猛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小鹿般無辜又惶恐的眼睛。她的臉上滿是傷痕,裸露出來的手背上也多處青紫,左半臉受傷尤為嚴重,簡直觸目驚心,盡管已經得到了盡快的處理,但還是讓原本秀麗的少女破了相。
年輕男子將手中裝著食物的袋子打開,放到她麵前,露出善意的微笑,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買了點女孩子愛吃的東西,你餓了吧,快吃吧。”
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子看,仿佛在確認他話裏的真假。
男子任由她打量,事實上,這個少女是他在半路上撿回來的,她當時完全就像個死人一樣倒在地上,他心生憐憫,本打算挖個坑將她安葬免於暴屍荒野,不想仔細一看發現還有氣。
少女盯了男子一會兒,最終還是緩緩伸出手,從袋子裏拿了一塊糕點,遲疑了一下,遞給男子。男子怔了一下,然後笑著搖搖頭,說:“你吃吧,我已經在外麵吃過了。”
少女搖頭,執拗地堅持著,將糕點又往前遞了遞。
男子無奈,隻得伸手掰下一半糕點,放進嘴裏,邊嚼邊說:“這樣可以了嗎?放心吧,這個沒有毒。我不會害你的。”
少女突然臉紅起來,有些焦急地搖頭,似乎在說,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男子說:“你為什麼不說話呢?難道……你不會說話嗎?”
少女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地低下頭,開始拚命往嘴裏塞東西,因為吃得太快,一個不小心突然噎住了。
男子見狀伸出手想幫忙拍背卻被少女製止,隻得轉身連忙倒了杯水給她,關切地說:“好點了沒?你慢點吃,又沒有人會跟你搶,來,先喝口水吧。”
少女從男子手裏接過杯子,順從地喝了口水。男子將地上的袋子拎起放在桌子上,同時隨手拉開一張椅子,說:“坐著吃吧。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少女點點頭,坐在椅子上開始不緊不慢地吃東西。
男子看了少女一眼,突然發現她身上穿的不再是自己之前給她的男裝,而是一件嶄新的淺粉色女裝時,立刻轉身出了房間,站在橫梁下,低聲說:“她身上的衣服是你買的?你今天出去了?戴麵具了沒?你這樣貿然出去很危險,尉遲家族和騎士團的人都在找你,萬一被人認出就糟了。”
“我自有分寸。”暗閣中響起一個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與此同時,一個黑暗的身影如鬼魅般從梁頂一竄而出,眨眼就幹淨利落地落在了長歡寺的後院。
男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裴真,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絲毫的差錯,我隻是擔心你,不是要管教你,我也沒有資格管教你。”
“我很感激你,笑天。”裴真拉下臉上的黑紗,露出了一張精致如人偶的麵孔,他的臉孔並不那樣棱角分明,還留有相當一部分少年特有的柔和感,而上麵並沒有浮現出任何感情。
笑天有些苦澀地笑了笑,向前走了兩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天上的星鬥,說:“諸葛家族的‘童眼’能夠觀天文識星辰辨凶惡斷生死知未來,截止目前為止,諸葛瑤姬過去所有的預言,不管好壞,在最後都變成了事實。而這一次,她的預言更是窮凶極惡,如果成真,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裴真抿了抿唇,問:“她預言這個世界的未來將會如何?”
笑天默了默,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鬼宿經天氣衝紫微,紅鸞星動犯太歲,三界必為女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