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希暗暗驚訝,依她進宮以來,不見歸菀來過這裏。是誰還保持著晨曦宮的原樣。她拿了毯子,蓋在容望身上。深秋夜涼,她不願容望傷身。
容望驚醒,抓著她的手,下意識喚了一聲:“歸菀……”
可是酒意朦朧間,他仍能感覺到眼前之人不是心裏念念不忘的人。
容望放開她的手,“安希,你怎會在這?”
安希雙手緊握,想留住他那短暫的溫熱,但她終於想到:“是你一直在整理晨曦宮吧。”
容望神色一沉,默認了。他不願接受歸菀不在的事實,每每進宮總要到晨曦宮或東楠宮逗留一番,追憶他們曾有的片段。晨曦宮是他一直在打理,借著擦拭每一樣物品的塵埃,懷念歸菀的一顰一笑。
容望反手一拍身後依靠的柱子,動情地說:“幼時,我和歸菀愛在這裏玩,她總是躲在柱子後麵,寬大的柱子擋住她嬌小的身影,她又隨著我的走動而隱藏,我總是知道她在卻見不到。我每次想她,就到這裏坐著,隻當她這一年多隻是躲在柱子後,我看不到而已。可是我坐在這裏,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可是這個遊戲玩太久了,我想見到她,很想很想。”
容望聲音哽咽,可他繞著柱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見不到。
安希聽得心酸不已,她對容望的痛能感同身受。這是她第二次看見容望的淚。上次是在公主墓前。她很努力克製著自己說出真相的衝動。雖然歸菀已經默許自己,但安希知道由自己來說始終不妥。歸菀要是可以主動告訴容望,才能換得他的諒解。
容望沒有注意到安希的為難和掙紮。他晃著站起身來,走到廳中指著花瓶裏盛開燦爛的桃花,他哈哈大笑:“太子曾下令把帝都的桃樹全部燒毀,以為就能斷絕我對歸菀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安希,你看,我用紗紮的桃花,是不是像真的一樣,我和歸菀許下的桃花盟,是永生永世不會改變的。”
安希不止看到了那從仿真的桃花枝,還看到了微暗的廳堂四壁,掛滿了歸菀的畫像,笑、怒、嗔,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必是容望耗盡相思繪的。
安希再也忍不住,她閉上眼,輕聲說道:“歸菀此時此刻,在梓寧宮。你去見她吧。”
容望隻是愣了一下,“安希,你不用安慰我。我想了太多次,她還活著。可是每次都已失望終結自己的奢望。此生此世,她隻能活在我的追憶裏了。”
安希歎道:“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方法騙你,但是我與她同眠多日,很確定她就是歸菀。”
容望眉頭緊皺,拳頭緊握,良久,他不顧安希,走到宮門對小廝說:“回府。”
安希一愣,他不該是去梓寧宮見歸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