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小哥,這是去見豬肉張?”
“濤哥哥,昨天的包子真好吃,下次還要給我們做哦。”
“來來來,濤哥兒,拿條我剛抓的魚回去。看你這小身板,不好好補補,都經不起咱們豬肉西施輕輕一碰。”
“哈哈哈哈……”
陳濤滿頭黑線的走在涿郡的菜市街上,雖然被賣菜的七姑八姨大伯大叔們調笑,但他也知道,這些淳樸的鄉人實在沒有惡意。與其說這是嘲諷,不如說這是他們特有的親近。
到這裏已經三個月時間了,陳濤還是沒有習慣穿這種寬大的麻布長袍。說實在的,穿這種衣服給他的感覺是,隨便扯了一塊窗簾裹在身上,弄根布帶腰上一栓就完事。方便確實是方便,但是清風吹來,內無寸縷,胯下涼颼颼的感覺還真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呀。
陳濤隻有十六歲,在原本的世界裏,還不過是一個孩子。但是在這片漢代的土地上,他已經算是一個男人了。年紀雖小,但是他的身材卻已經發育的挺不錯,一米七幾的個頭,在這個普遍身高近乎三等殘廢的世界裏,已經算是“高大威猛”。清秀的容貌,白皙的皮膚,若果能一身絹衣,腰懸寶玉,手持竹簡書,便活脫脫是宋玉潘安再世,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象。
人長的帥氣一些,總會讓別人更容易想親近。最初來到這裏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對陳濤帶著一些敬畏。畢竟,在這個士子和平民嚴格區分,等級森嚴的時代裏,很少人敢在第一時間對一名看起來像是士子的人物圍觀。隻不過,陳濤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於人的認知,更多程度上是有種“人人平等”的觀念。
第一次見到賣山菜的張伯時,正好見到張伯的菜攤被幾個街上的潑皮踢翻。從小就學過幾手拳腳的陳濤,哪裏能看著幾個潑皮欺負一個看起來已經五六十歲的大爺。當即上前三拳兩腳幹翻對方,又幫著張伯收拾了菜攤,讓老人頓時感動到涕流橫流,橫豎要給陳濤磕頭,嚇得他差點落荒而逃。
此後,幫著李家嬸嬸寫家書,給吳家大哥指點魚簍捕魚,教會馬家小娘子做油條,又看不過眼路邊的小乞丐忍饑挨餓,回去偷偷拿著豬肉西施賣不完的邊角料,做了包子分給這些乞兒。短短幾個月下來,涿郡的底層平民中都知道,豬肉西施撿回來那個病病歪歪的小書生,是個大大的好人。而且,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大好人。
鄉民們的想法很簡單,識字,知道他們不知道的,那就是有真才實學。沒見就算那些士子老爺們,看到油條也感覺新鮮嗎?這就足以證明,陳濤比那些士子老爺們更有本事。更何況,那些士子老爺們的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何時曾看過他們這些窮人一眼。而陳濤就不一樣,他不但活生生的生活在他們的身邊,更願意出手幫助他們,沒有一點架子。
隻是也有不少人為陳濤惋惜。具可靠的小道消息說,陳濤當日暈倒在城外張家莊門口,自從被豬肉西施撿回去,好不容易養好了病,但是卻記不起以前的一切。在這些鄉人眼中看來,這陳濤必然是出身士族,隻可惜老天不長眼,讓他忘了家族根基,如今也隻能跟他們這群苦哈哈一起混在市井。
鄉民們會這麼認為,也不是沒有道理。當初陳濤迷迷糊糊的走個夜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穿越了兩千年的歲月長河。當知道自己回到這個東漢末年的幽州涿郡,知道如今是光和六年,黃巾起義爆發的前夕時,他差點傻了。整整一個月,都隻會做在莊園門口的石階上,抬頭看著天空發呆。要不是眾人口中的“豬肉張”“豬肉西施”確實心善,又見他不是真傻,一直收容他留住,衣食無缺的供養著,說不定陳濤早就餓死在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
等好不容易克服了自己的心理,想明白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再之後,當陳濤開口說話,為了避免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帶來的麻煩,他隻好用“離魂症”這種很扯的理由來解釋。
幸好,這個世界的人還真是很吃這一套。離魂嘛,魂魄都沒了,當然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相反,不但不計較他的無知,反而對他更顯親近。慢慢的,陳濤也就知道了這片世界的大概。
和正統的曆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當今皇帝還是漢靈帝那個要錢不要命的主。而幽州此時也沒有州牧這一說法,還是刺史當家,自然也是漢室宗親的劉焉。涿郡雖然不大,但是在北方幽州這片土地上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城,也是幽州的州府所在。
劉焉此人出生皇族,江夏竟陵人士,漢魯恭王之後。到任幽州這些年,雖然沒有很出色的政績,但是起碼也不像那些貪官汙吏一樣,把自己治理的州府當成是刮地皮的聚寶盆。因此,雖然此地的百姓生活的不算幸福,但起碼還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若逢災年,劉刺史也會施粥放糧,因此在幽州百姓的心目中,劉焉也算得上是個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