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塞外牧歌(1 / 2)

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從來幽並客,皆共塵沙老。莫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

唐·王昌齡《塞下曲》

第一章老妖怪

我叫李君閑,是京北大學的一名曆史係研究生。

說起我的學校,也算是省內“聞名”的一座學府,當然,也僅限於省內而已。這樣看起來,似乎也就不那麼聞名了。不過,學校的曆史係確是國內乃至亞洲一流的學係,係裏的學術水準和眼光可說是一直穩穩地屹立於世界曆史學潮流的最前沿。因此,可以想象到的是,在這樣一個學校裏,曆史係作為一個小小的係別,就形成了與這所學校教研整體氛圍格格不入的一種風尚。有人喜歡這種風尚,因為它讓學校能夠在省裏和國內的學校評比中能夠向前一大步,也有人不喜歡這種風尚,因為學校領導對曆史係過度的關懷和扶持,讓其他院係的老師有一種欲言又止的不痛快,不管是教研經費還是人員待遇上,都會讓非曆史係的旁觀者看著看著就變得眼紅。正像物理係顧教授說的那句名言一樣,“真不知道曆史係的那座小閣樓裏,都窩藏著什麼妖怪。”

顧教授說的沒錯。在學校的西北角,有一處樹林陰翳、百鳥不鳴的地方,那座常年無人問津,藏經院似的小閣樓裏,真的藏著一個老“妖怪”。就是這個老妖怪,開創了曆史係那種讓人又愛又恨的風尚,無論你喜不喜歡,它都會一直存在下去的那種風尚。

這個老妖怪是一個叫譚天夏的老頭子。再具體一點地去介紹譚天夏的話,他的身份是我的學業導師。譚天夏是一個性格溫和又極富耐心的“妖怪”,我之所以要用“妖怪”這個詞去形容他,並沒有半分不敬之意,畢竟他的年齡和我祖父相近,而他的學養與見底,恐怕是我這一生都無法企及的,可能也正是因此,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常人難以理解的“妖怪”。

每當麵對那些從他腦袋裏源源不斷冒出來的,詭異驚絕的曆史理論時,時常會讓在他麵前吃著外賣的我,聽著聽著,就會一口飯噴在堆滿資料的木質辦公桌上。這時候,他就會從自己那條舊舊的休閑褲口袋裏掏出一塊手絹給我,然後拍拍我的肩膀,搖著頭默默地走下閣樓,走進那片樹蔭昏暗,暗過黑夜的林子裏。每次看著他離去的時候,我都會一次次地意識到,我並不是老妖怪最喜歡的小妖怪,這可能和我太笨有關係。雖然我願意去聽他酣暢淋漓地講述那些奇思妙想,但我終歸無法徹底消化掉那些讓人有若雷擊的玄妙哲理,甚至,不得其門而入。

曾經,我偷偷地跟在老妖怪的身後,躡手躡腳地靠著濃密的樹蔭下暗淡的光線、粗壯樹幹的遮擋尾隨老妖怪進了樹林深處。發現他在那裏仰頭望天,望了一會兒過後,就撿了地上了的一根樹杈,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八卦,其實,在暗淡的光影下,我隻看到他正在畫了一個圓。“八卦”是我從他隨後的動作中推測出來的,他拿樹枝在陰陽魚的正南方畫了三條橫線,“陽—陽—陽”,他每劃出一橫,我便躲在在樹幹後叨念一句,都畫完之後,我便叨念到“是‘乾’卦”,我心裏暗暗的說。接著,他又在乾卦的旁邊畫了兩道橫,最後一條線是斷開的,不出所料,是兌卦,代表東南方向,如果從兌卦的方向一直走,是可以走到學校的東南門的,過了東南門外的那條細窄街道,就可以一頭紮進師範大學的後門,然後一路去欣賞仲夏裏那些露著白花花大腿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