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瑪尼站在門外，目睹著西雅的痛苦，半晌，終於推開宮殿的大門，走了進去。
西雅慌忙抬起頭，當看清來者時，明顯肩膀顫抖了一會兒。
“現在知道害怕了？”格拉瑪尼冷冷地問，一張威嚴的麵孔中，沒有透漏出半分同情。
西雅的眼神更加暗淡，就像一支將要燃盡的火燭。
“你不覺得應該感恩嗎？你的性命被大家不計前嫌的留下。”格拉瑪尼繼續說道，每一句話都在瓦解著西雅最後的堅強與倔強。
西雅低下頭，不再看向格拉瑪尼。細碎的頭發從她的臉頰垂落，再襯托不出她樣貌的美麗，反而更加憔悴病態。
格拉瑪尼見西雅有意躲避，幾步上前，走至西雅對麵，說道：“如果現在有辦法能夠讓你活下去，你會珍惜嗎？”
西雅聞言，猛然抬起頭，眼神也帶了亮光。她直視著格拉瑪尼深不可測的瞳孔，看不出這話是真是假。
不一會兒，西雅突然笑了起來，這般蒼涼悲哀。
她聲音微微顫抖著說：“不必了，我已經累了。”
顯然這不是格拉瑪尼料想到的結果。
格拉瑪尼注視西雅很久，發覺她的眼中再沒有任何焦躁，也沒有了太多的畏懼。此刻，她仿佛從來沒有的安靜過，除了身體上的痛苦外，整個人安靜得就像空氣一樣。
格拉瑪尼不由心裏重重歎了口氣。
其實，能夠救活西雅的辦法，根本就不存在，剛剛他那麼問也不過隻是簡單的試探。如果西雅還像從前那樣，隻想著自己，隻想苟活著找機會去害他人，那麼他斷然不會再給她活下去的時間了。
可是，她竟然沒有。看來，慕恩是對的。或許，延續她的生命更多時日，也能夠讓她不白白來到世上一回。至少，她會懂得幡然悔悟。
格拉瑪尼正欲轉身離去，卻聽到身後西雅微弱的聲音。
“我是不是沒有機會回家裏看一看了？”
她的聲音微弱，或許是身體太虛弱，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了。
“現在的你，回去還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仍然沒有死心，還想做些別的？”格拉瑪尼冷漠地問，卻依然沒有回頭。
“嗬嗬，您說的對，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權利來要求什麼了。我還能做什麼？還有什麼能力去做出什麼？嗬嗬……其實，您根本不用擔心，我已經沒有力氣了，不是嗎……”
西雅苦笑著說，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隻是想回去看一看，在我的有生之年，重新看一看我生活過的地方。”西雅補充著說。
格拉瑪尼這才轉過身，看著她，道：“如果你是想回去懺悔你的過錯，去和曾經對不起的人道歉，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可以再相信你一次。”
格拉瑪尼心裏清楚，現在的西雅還能做什麼？她已經失去了所有。
西雅看向窗外，眼中漸漸潮濕。半天才緩過神過，說：“或許吧，或許我會去懺悔……”
窗外，此刻一群飛鳥展翅高飛，留下長長的白色軌跡，劃破寧靜的穹廬。
這樣美麗的景色，為何從前不曾發覺？西雅在心裏默默地問自己，心下一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