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幾日,蕭姝二人辭江夏城,繼續打馬趕路。驚禪的臉色好得多了,也漸漸適應了走馬行車的旅途顛簸。這樣不知行了多久,白天黑夜,每晚都在當地的驛亭住宿,大夥們也並不十分覺得旅途勞累。大約半月有餘,他們便抵達了南陽郡。
南陽郡是一個大郡,下麵管轄著多個小城。姝顏走在街上,終於感覺到了一點熟悉,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繁華景象一如豫章。南陽郡的太守和蕭影玄是舊識,一早就知道他要來,已給他們在郡廨裏安排了地方入住。
那日正好是重九,姝顏、明心、驚禪出門逛街,三個人都許久沒有逛過集市,一路興奮不已。南陽郡的市麵上有許多他們在豫章見所未見的小玩意和小吃食。三個人有說有笑,路過賣茱萸花的攤子,一人買了一朵佩在身上。見前麵有賣重陽糕的店鋪,姝顏就提議去嚐嚐南陽郡的糕點。
店鋪的生意火熱,買糕的人排隊排到了門口街道上。好不容易擠進人群,姝顏忽然察覺到腰間異動。伸手去摸,一直隨身佩在身上的那塊玉,那塊鐫刻著“聽塵”二字,曲無岑在夏日的荷花塘送給她的玉,竟然不見了。
姝顏急道:“驚蟬,明心,你們看見有人拿了我的東西沒有,我的玉丟了!”她回頭張望過去,熙熙攘攘的人潮,哪裏還有盜玉人的蹤影。姝顏隻能極力用眼睛掃視著每個人的每個表情,然而每個人臉上的神色似乎都再正常不過。
我便傾我所能,許你此生歲月安平,無風無浪。
姝顏沒來由地想起曲無岑說過的這麼一句話,想起她初識他的時候,他的身上就佩戴者這麼一塊玉。將相王侯休殷問,小樓獨倚倦聽塵。
那是曲無岑送給她的玉!
姝顏又焦急又氣憤,頭腦卻漸漸地冷靜下來,試圖循著端倪找到盜玉人的蹤跡。聽得前方的人群裏傳出微微的嘈雜聲,姝顏便奮力撥開人群朝那個方向過去,也顧不上背後驚蟬和明心的呼喚。一路推推搡搡,終於衝出了人群,隻見一個瘦小的人影飛快地跑過長街,閃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裏。
姝顏拔腿追了過去。
前方奔跑著的似乎還是個垂髫的孩子,姝顏有一刹那的疑惑,然而並未多想,依舊緊追不舍。對方雖瘦小,個子也不高,卻跑的飛快。姝顏雖是個成年女子,卻因為疏於鍛煉,又加裙裾羈絆,居然怎麼也追不上那孩子。
轉過幾個拐角,姝顏已是氣喘籲籲,無奈對方似乎毫無疲憊之意,一溜煙兒,輕車熟路般的翻過一堵低矮的牆垣,消失在了幾堆淩亂的草垛之後。
姝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回過神來,汗水竟然打濕了鬢角。嘲笑著自己的無用,她才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荒棄的舊宅子前,早已找不到來時的路。
姝顏如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尋路,也不知過去多久,直到夜幕漸次降臨。空氣裏飄著爐灶的煙火味,是哪戶人家巧婦做晚飯的香氣,彌漫得滿街都是。
正躊躇無緒,隻見遠處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個人影,近了,看清那人一身的綾羅綢緞,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無疑。姝顏正打算向那人問路,才要張口,一股濃鬱的酒氣便撲麵而來。
那人兩眼放光地看著姝顏,嬉笑道:“美人,你是來陪我的?”
姝顏算是看清楚了,這是個醉得不能再醉的醉漢。她稍稍側了側身,想避開那人,沒想到那人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緊接著另一隻手也湊過來,握住姝顏的手腕,上下摸索著。